不知道是不是摔坏了脑子,她继承的记忆大部分都是些不连惯的片段,还有很多画面模糊不清。
这也就罢了,要命的是摄政王王妃与人勾结诬陷自己的丈夫,计划败露后不想被刑讯逼供,于是从五米高的阁楼纵身一跃,当场昏迷,抬回来后就魂归西天。
张萦从庞杂狗血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发现一个更要命的问题——现在换成她去面对顾桓残酷的刑讯手段!
不,她背不动这口巨锅。
意识到耳边的嘈杂声好像没了,她壮起胆子蹑手蹑脚走到门前,扒开门缝往外窥视。
刚才还挤挤挨挨的院子此时空空荡荡,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工科人的思维习惯让她在最短时间内做出计划并付诸行动。
用被子在床上堆出人形隆起,放下帷帐盖严。脱下身上样式繁杂的宫装顺手塞进半人高大花瓶里,翻出一件深蓝色骑射服换上。搜罗出所有她知道的银票、首饰、金锞子、碎银子,包好后斜系在后背。
做完这一切,她拉开房门,左看右看,确定没人后抬腿跑了出去。
她脑中有个模糊的片断,有个对王妃张萦好像很重要的男人曾对她说,王府里有他安排好的撤退路线。
张萦专门在阴影中潜行,一路提心吊胆总算有惊无险来到内院大门口,悄悄藏在石狮后面。
横在她面前的是一条宽两米的东西向夹道,夹道另一侧属于外院,那里有顾桓的寑殿和书房。
她现在只需要在此静待箭楼守卫轮岗间隙,顺夹道往西,穿过供下人居住的裙房带往北,再往东躲进梨树林,等到天亮西角门打开,运夜香的车、运果菜时蔬的车进进出出,她就可以按预定计划藏在车底混出去。
正盘算离开王府后又该怎么办,突见夹道上中门打开,十多个侍卫和内侍簇拥着一位脸色苍白、气质阴沉但气势迫人的青年走出来。
糟糕,是摄政王顾桓!
看清来人后,张萦吓出一身冷汗,紧紧贴在石狮子背后,大气都不敢喘。
好容易挨到顾桓走远,不知道为何箭楼上的岗哨还没开始轮岗。天空突然劈过一道闪电,夜幕下的众生忍不住齐齐抬头望天。张萦一咬牙、一横心,猫腰冲进夹道向西逃去。
安和殿内,顾桓看着床上那堆掩人耳目的被褥,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站在他身后的廖大海看着眼前一幕,目瞪口呆。
廖大海结结巴巴:“王爷,这……这……”
顾桓眯起眼,语气里掩不住杀意:“还在府里,搜!”
张萦一口气跑出去不到四百米就不行了,双腿灌了铅似的,胸口更像要炸开,不得不倚靠在墙上大口喘粗气。
此时此刻她多么怀念曾经能跑半马的身体。如果这次能逃出生天,她发誓一定锻练身体,绝不当风吹就倒的纸糊小姐!
气还没喘匀,内院突然传来一声奇特的哨声,围墙里面突然冒出十多处火光,伴随而来的还有沉重杂乱的跑步声。
糟糕,顾桓发现真相了!
张萦再也顾不得喘息,抬腿朝黑暗中的裙房带跑去。
大雨倾盆而下,张萦踉踉跄跄在黑暗中摸索前行。身后,追踪者的羊角灯在雨幕中来回晃动,脚步声仿佛踩着她的心跳似的越来越近。
坚持,坚持住!
跑进梨树林就好了,那里有很多可以藏身的地方,她一定可以挨到天亮。
两百米……一百米……
头顶传来扑啦啦的声音,身穿黑色侍卫服的陆剑像一只老鸹突然从天而降,挡在张萦面前,他看着张萦,表情奇怪。
“娘娘,王爷命属下请您回去!”
张萦摇摇晃晃站住,一手撑膝一手捂着胸口,抬头望着陆剑身后的梨树林,心像掉进无底洞。
内院上房,顾桓背光而立,幽黑冰冷的眸子看向刚进门的张萦,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张萦心中有鬼,不敢与他正面相对,身体偏向一侧站着,几缕湿漉漉的发丝贴在惨白的脸颊上,雨水顺着衣衫滴滴答答,裁剪合身的骑射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瘦却玲珑有致的身材。
分不清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害怕,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漂亮的杏核眼不安地向门口望去,发现陆剑早已识趣地退了出去,房门紧闭,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顾桓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一步一步逼近:“这么晚了,王妃想去哪儿?”
他身材颇高,肩膀又宽又平,行动间烛火将他的身影越拉越长,奢华挺括的衣料发出摩擦的沙沙声,他像被黑夜笼罩的山峰,充满未知的危险。
张萦浑身汗毛倒竖,忍不住后退:“随便……走走……”
顾桓一步步紧逼,张萦一步步后退,后背抵住房门。顾桓先一步伸手撑住门板,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他身体前倾,俯首在她耳边,声音缓慢而低沉。
“太医告诉孤,王妃已经薨了。”说着,右手毫无预兆扼住张萦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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