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熹微的晨光透过玻璃窗投入了房间,天佑被它唤醒了,慢慢睁开了眼睛,在逼仄黑暗的金库里经历了种种之后,这束阳光显得格外珍贵美好。天佑缓缓坐起身,把手伸向了那束光,像在触摸一条丝带,感受它的柔软和温暖。阳光渐渐明亮起来,天佑的双手洒满了金色的细沙,每一粒沙都在皮肤上跳舞,她眯起了眼睛,金色的光分出了五彩的光晕。
此时,透过迷蒙的彩晕,天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画面:是一间画室,一间明亮温暖的小画室,阳光滑过有着亮黄色边框的玻璃窗洒进屋里,各种色彩斑斓的画铺满了周边,一个女人正坐在窗前,安静地画着一幅画,更准确地说,是在临摹着摆在面前的一幅画。远远看去,那幅画色彩强烈,有着柠檬色的天空、火红的烈日、紫色的树干、深绿色的一团火……画着画着,女人把头扭了过来,温柔地对着她微笑……
“是妈妈!”天佑突然喊了一声。
趴在桌前沉睡的司辰被唤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看着天佑,问道:“天佑,你想起了什么?”
天佑说:“这幅画是我妈妈临摹的,在一间画室里。”
“临摹?那真画当时必定也在那里。是间什么样的画室?”
天佑思考了一下:“画室有黄色窗框,其他……”天佑摇了摇头,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想再看看那幅画!”
司辰马上拿起电话打给了司宇。不久之后,画被送了过来。
司辰说道:“看看吧。也许你的妈妈在这幅画中留了什么线索。”
“嗯。”天佑把画放在了阳光下,一点一点仔细地看着,透过每一道笔触,她用心体会着原创作者的灵感与情绪,同时也在努力回忆妈妈临摹此画时的情景。
“你是不是第一次看见它时,就发现有点不对?”司辰问道。
“嗯。色彩、画风、笔法、内容完全没问题,只是……这经过了百年时间和经过十几年,颜料的油质感和颗粒感会有细微的差异,还有这画布的材质和织造方式会有不同,但差异实在太细微了,我并不敢确认。”
“那黄锋又怎么知道这幅画是仿造的呢?他并不像是个懂画的人。”司辰有些想不通。
天佑摇了摇头。她仔细地把画看了又看,并没有发现什么。
这时,她的手轻轻抚过华丽的画框,陷入思考:“这幅画是妈妈仿造的,可为何这个画框并没有做旧,反倒贴附金箔,做得如此华丽张扬……也就说原画肯定是没有外框的,这个框是妈妈后来添加到这幅仿画上的,可能是为了向黄锋显示这幅画确实很珍贵,需要好好保存……除此之外,还有……”
天佑突然想到什么:“帮我找把小刀!”
司辰找来小刀,天佑小心翼翼地把外画框拆了下来。她仔细地查看原来被画框遮盖的地方,一点一点仔细地看着,果然在画布的边缘发现了几个用铅笔写的字母,被盖在一层轻薄的外延油彩下,字体有些潦草,像是随手的笔记。
两个人仔细地辨认着。“Lucas de Zwaan”——天佑在纸上照着写下了这些字母。
“这……像是一个名字。”天佑说道。
司辰说:“是的,这是一个人名。而且这样的拼写方式,通常在一些欧洲国家会用到……”这时,司辰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马上打开了电脑,搜找起来。
“天佑,你看这个!”司辰指着屏幕中的一篇简讯,题目为“凡·高诞辰150周年纪念活动在荷兰凡·高博物馆举办”,报道非常短,但其中有一句话异常刺眼,“由我国著名画家、凡·高研究学者冯依曼等人组成的考察团应邀参加活动。”报道发布日期——2003年3月28日。
“是的,就是去参加这场活动。爸爸妈妈带着我一起去的,而在回途中飞机失事……”
“嗯,那我们再想一下,这跟那幅真画会有什么关系?”
天佑的脑中梳理着各种线索:“在荷兰此行之前,妈妈在一间画室仿造了那幅画,她把仿画存放在了黄锋的晋延博物馆中,就是为了牵制住黄锋的贼心。保险库密码的信息留给了我,也就是说未来只有我才可能知道这个真相。而这幅真迹,她这样保护起来,是想……”
司辰在一张纸上列出了几个关键词:“2003年3月,荷兰,凡·高博物馆,Lucas de Zwaan……”
当这个人名和几个词放在一起时,答案跃然眼前。
“这个名字,会不会是他们此去荷兰要找的人?想把真画呈于凡·高博物馆?”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天佑非常兴奋,“当我看到那幅画时,最想做的事就是去做研究,去深刻地研究这究竟是不是凡·高的作品,是不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幅作品,是不是颠覆了对他的死因一贯认知的重要作品!所以,联络凡·高博物馆,去查阅各种资料,与专家们探讨,才是证实猜想的必然路径!”
“我们必须找到这个人,也许当初你的父母已经把那幅真画送去了荷兰!”司辰说道。
“嗯!”
通过网上搜找,司辰和天佑确认了推测:
Lucas de Zwaan——此人正是荷兰凡·高博物馆的上一任老馆长!
经过几番周折,司辰和天佑终于查到了这位老馆长的电话号码。
看着那一串数字,两个人的心里充满忐忑:如果这幅画当年真的被送到了荷兰的凡·高博物馆,那么他们的这个电话打过去,会不会给那幅画、给更多人带来危险?以黄锋的个性,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可是,不打这个电话,线索被卡在了这里……他们又能找到什么出路呢?
司辰搓搓手,打算拨出号码。“等一等!”天佑突然拦住了他。
看着一脸愁容的天佑,司辰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那幅画应该不在那里!”天佑说。
“啊?为什么?”
天佑想了一下,说道:“如果,当年那幅画被送到了博物馆,这十几年过去了,对于这幅画的研究早就该有定论。那么,关于凡·高真实死因的报道也该铺天盖地。可是……”
“可是,并没有……”司辰接过话茬,“也就是说这幅画还在某个隐秘的地方,未现于世!”
“抑或者……”天佑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沉重,她迟疑了一下,“抑或者那幅画并不是凡·高所作,种种猜测都是错的!可如果真是这样,爸爸妈妈、祖老师……所有人的牺牲,价值何在?!”
想到这里,天佑快要哭了出来!
司辰赶忙拉住天佑的手,说道:“天佑,别这样想!我们会把事情搞清楚的!善恶有报,没有人会白白牺牲!”
“命运真是折磨人的东西!”天佑叹了口气,把头转向窗外,天色已经变得阴沉。
“但命运是可以改变的。我们现在就是要让一切尽快大白于天下,让罪恶受到惩罚,让逝者早点安息!”
天佑深吸一口气,抚平了情绪:“打电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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