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知县恍恍清醒过来,沙哑着喉咙吐出两个字,听不清楚,更像濒死的老狗在黄昏嘶叫,仰东黎打了个冷颤,眼前忽然就出现了选项:按下不表或答应姜茶。
她顿时惊喜,危机危机,既是危险也是时机,选项反倒是提醒了她,这件事绝不能闹大。
“不可!”
姜茶姜米顿时松了口气,于知县抽了一声,适时地晕了过去。
“这件事我要亲自告诉圣上。”仰东黎收起玉佩,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当作家事处理,会比摆在明面上当国事处理,要妥当许多。
她是南诏人,刚来大盛便插手国事终究不妥,但若由她私下禀上,替皇室掩盖了一桩丑事,皇帝面上过得去,或许还会因为愧疚补偿她几分。
想到这里,仰东黎乐客指挥仆从将院里收拾干净,先行破坏证据。师爷看了一眼,但再也不敢多嘴,只听仰东黎又说:“至于于知县等人,先关押在县衙中,我会派人知会荆州知州,让他另找人来暂管荆门,等待圣上发落。”
“公主不用告诉知州,圣上本来就派了漕运总兵来,先辛苦那位大人一并管治就行了。”
听姜茶所言,仰东黎一愣,但见师爷忽然拼命点头,不想把他们逼急了,仰东黎思忖片刻,也就答应了。
夜浓如墨,月影透过斑驳枝桠轻轻摇晃,一窗之隔,云宴川躺在融融灯火中还未醒来,仰东黎倚在冷色长亭下,听姜茶解释。
“贤王的玉佩是姜酒听了主上吩咐,在打斗时放在那人身上的,没能提前和公主通气,是我的错,但主上现下不能揭穿端王,还要让端王短时间内投鼠忌器不敢动手,只能栽赃给贤王。”
“我不在乎,不必向我解释。”仰东黎权衡利弊才选择了云宴川作为帮手,不是来结交朋友的,她懒洋洋瞥了姜茶一眼,觉得今日的发挥差强人意,倨傲地抬了抬下颌:“下次筹谋得当,我能做得比云宴川更好。”
仰东黎看向扇花窗,窗纱朦胧,如同云宴川隔江观火,仿佛置身事外,却又处处是他的影子。实在是会坐享其成,仰东黎哼了一声:“马甫呢?你们还留了他性命?”
姜茶犹豫了一刻,但仰东黎豁出命去助他们,再遮遮掩掩反倒是显得他们器量狭小,于是她压低了声音:“主上身边有人会易容之术,我们观察马甫已久,应当能骗过贤王的人。”
易容二字轻易挑起了仰东黎的思绪,她想起了那个被云宴川下毒的南诏公主,想起了被她占了人生的仰东黎,她忽然转过身朝外走去,姜茶蹙眉,但还是跟在身后。
“这附近可有风水好的地方?”夜晚的风带着温柔的凉意,吹拂着仰东黎的额发,她直视前方路,带着认真:“我想给仰东黎建一座衣冠冢。”
姜茶一愣:“公主太心善,但——”
“我不是心善。”仰东黎摇头,她对游戏的角色能有多少感情呢?只是让她想起了从前的自己:“恭喜她而已,京师龙潭虎穴,她没有踏进去,可太幸福了。”
熟悉的话,姜茶忽然了然一笑,也是月余来,仰东黎第一次见到她的笑容。
“公主不必费心,主上养好病后的头一件事,就是替她求得牌位,现下就供在荆门外悬香山的慈因寺。”
换作仰东黎讶然,她回头看着姜茶,久久不能回神。
第二日晌午,知了在树梢聒噪,街上的百姓躲着烈阳,黄土道被晒得热气蒸腾。原定好等云宴川醒来就启程,但拗不过仰东黎一定要去慈因寺祭拜。
说到底,她是不信云宴川那种衣冠禽兽愿意为仰东黎立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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