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佑心里纳闷。

这个云海潮上任许久了,也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

这之前,可从来没在他面前特意露过脸。

不过人家都追到跟前了,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再说大理寺卿是个很关键的职位,愿意跟他多亲近,也是好的。

“拿来给老夫看看?”

他笑盈盈接过了云海潮手里的折子。

可打开来一看,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曲解遍地,错误连篇!

原本他颁布新律令的目的,是要减轻刑罚,给百姓们充足的自由。

可云海潮不愧是大理寺卿,似乎更倾心酷刑牢狱。

每一条都加重了惩罚。

他抿了抿嘴十分不悦:

“你这……是认真的吗?”

云海潮一脸无辜。

“难道下官解读的不对?”

接着就从袖子里摸出一支细长的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支蘸满墨汁的细笔。

云海潮拿着它恭敬的举过头顶:

“还请丞相大人批示!”

范佑瞪了他一眼,很想把这折子甩他脸上,让他再回去好好读读律法条文。

但大庭广众之下,还有好多官员陆陆续续从殿里走出来。

他只好憋着一肚子火,接过笔来,咔咔一通乱划。

云海潮看见他每勾掉一行字,都会习惯性的在后面画上一个三角。

心中越来越沉。

果真是他?

可在最后一行,他还留了个试探。

“哼,前边那么多酷刑重狱,到了纵火伤人这一条,你倒是心慈手软!”

范佑批到最后,直接给气笑了。

把他最后那一行“鞭刑百记,流放充军”划掉,写了个斩立决。

但字体却不是草书。

而是规规整整的小楷。

就很难判断……

“云大人虽不是科举入仕,但也要多读些书。

免得日后量错了刑,让人笑掉大牙!”

终于改完。

范佑十分不屑的将折子扔还给云海潮。

云海潮木讷的接了。

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又有了新主意。

于是再次将范佑叫住:

“范丞相且留步,下官还有一事请教。”

范佑十分不耐烦。

“又是什么事?”

云海潮又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小册子。

正是昨日在赌场找到了那个,双手呈给了范佑。

范佑十分烦躁的接了,漫不经心的打开来一看。

然后立时瞪大了眼睛。

脸色一瞬间的慌乱。

但毕竟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手,他很快镇定下来,若无其事瞟了云海潮一眼。

“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海潮早把他的反应看在了眼里。

“去年虽旱犹禾熟,今年飞霜先杀菽。

丞相大人这是忧国忧民?

还是追思哪家的姑娘?”

范佑彻底绷不住了,脸色垮了下来。

“云大人莫名其妙跟老夫说这些,是何用意?”

他警惕的盯着他。

云海潮呵呵一笑:

“我说的什么,丞相大人心知肚明,要不然也不会听下官唠叨这么久。”

他已经基本确定,范佑就是这人口贩卖案的幕后主谋。

“下官一直纳闷,为何每次我查到一点线索,总有人随即就来灭口。”

他把丞相手里的小册子抢回来,重新揣进了衣袖。

很有些得意。

“也总是想不明白,无论是水路还是旱路,下官明明明哨暗卡都下了不少,可就是堵不住人贩子的路。

如今才想明白,除了水路旱路,还有一项是下官没权利查的。

那就是出入京城的官船。

去年丞相大人嫌这些官船无人管理,亲自下令设了巡船司,新上任的司长也是丞相大人亲自指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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