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挺有几个不错的朋友,其实很容易理解,他暂时不想杀又能聊到一块去的人就是他的‘朋友’。

这一路陈白始终保持着沉默,每当严挺回头看他,他也总是扭过头去,样子像极了羞于见人的黄花闺女,他们离开梅老头的小屋已有三日时间,那袋干粮也只有严挺一人动过。

三个日夜不吃不喝,严挺真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想绝食而死。

沧南与幽州边关相邻,道路上开始有零散的行人路过,陈白打开车窗打量着每一位路人,就像从未离家的孩子第一次出远门对新鲜事物都充满了好奇,严挺也撇开马鞭任由马车缓慢行进,头也不回的好奇问他:“你看到了什么?”

本以为陈白不会理自己,却没曾想他轻声回答:“两个剑客,两个刀客,一位僧人。”

严挺半眯双眼,继续问:“还有呢?”

陈白不再说话,严挺大笑:“其实还有一个用毒的女人,只是她伪装的很好,你若揭开她脸上的纱巾就会看到她的下半张脸是青紫色,因为她用自己的身体炼毒。”

没有过多停留,二人懒散的踏进这座幽州的小边城,严挺左顾右盼开始搜寻自己要去的地方,驶过几个还算热闹的街市,他们在一家名为四海客栈的门前停下。

严挺跳下马车,眼神示意陈白跟着下来,这座客栈并不大,甚至算得上冷清,从敞开的大门能够看到大堂里只有寥寥几个客人,一只冒着热气的羊挂在大堂中央胡乱扑腾,旁边用石块垒砌的灶上架起一口大锅,厨子正在一旁磨刀霍霍看样子是准备现杀羊肉。

严挺突然又问:“你看这座客栈里有几个人?”

厨子身边围着几个佩刀的魁梧大汉,个个神色凶狠,正用贪欲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待杀的羔羊,身穿华丽绸缎的富贵公子怀抱美艳的女人坐在一侧饮酒调笑,陈白随意看了一眼,便淡然说道:“一个磨刀的屠夫。”

严挺故作惊讶:“你难道没见那几位刀客?还有那位富贵公子怀里的女人,她腰上的玉佩可值千金。”

陈白摇头:“我只看到磨刀的屠夫。”

严挺认真打量了屠夫一番,依旧装作不解:“看这屠夫与寻常伙夫没什么不同,难道你认得他?”

“不认得。”

“他名是什么我不记得,只知道他姓胡,认识他的人都称他胡屠子,”严挺不再装了,收起笑脸,说话的语气变得有些怜悯:“这几个可怜的人在等胡屠子磨刀杀羊,殊不知他们才是待宰的羔羊。”

仿佛在说一件普通寻常的事,严挺虽然可怜这些人,但并没有阻拦胡屠子的意思,看着陈白波澜不惊的脸庞,他有些期待接下来胡屠子大开杀戒的时候能否让他动容。

惊恐也好愤怒也好,总之不要一直僵着脸像块木头。

胡屠子的确是姓胡,但他的名是什么就连胡屠子自己都忘了,但他肯定自己是有名的,也不是从小就爱吃人,从小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塞外他的童年虽不算精彩但也称得上安稳,他还记得自己养过一只小狗,取名土豆,是父亲在他十岁生辰那年送的礼物。

是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吃人肉的?大概是父亲忍受不了贫乏的日子,出了一趟很久的远门回来,带来一包烤鸡,那是胡屠子生平头一回吃到香嫩可口的畜肉,那种鲜嫩可口的滋味至今都忘不了,但也从那时起父亲就像变了一个人,对自己和母亲总是一言不合就拳打脚踢,再无以往的慈祥模样。

终于在一次夜里,父亲因为一次微不足道的小事,抄起犁地的铁镐狠狠抡到母亲的头上,害怕的他疯了一般跑出了家,躲到无人荒地胆战心惊的熬了整整两天两夜,饥饿交加的他实在找不到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可又不敢回家面对狂躁的父亲,于是他把目光瞄向陪伴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的土豆。

没有利器,就用坚硬的石块,没有生火的工具,就用牙齿生生撕扯。

至于后面发生的事,胡屠子自己都不愿再回想,总之从那日之后他成了无人牵挂的孤儿。

四海客栈的老板和下人不知去了哪里,整个客栈只有这么个厨子看门,这几位刀客但凡多花一些心思便能轻易察觉到异样,但他们明显只对眼前的羊肉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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