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静静地飘着,轻柔地落在这尘世间。

雀鸟清脆的叫声在屋檐下吱呀不停,温暖的炭火摆在殿门旁,让这些滞留的鸟雀也不怕这风雪。

清风微凉,吹过大江南北,又随着宫女掀开暖帘,钻进温暖生香的寝殿内。

“殿下,该起了。”

穿着粉色宫装的掌事宫女轻轻掀开轻纱帐,蹲在床边,柔声对卷在被子里的姑娘说:“殿下,该起来了。”

“嗯~”

被子里的人只露了半张稚嫩的脸,半梦半醒中轻哼一声。

掌事宫女有些意外,转头问一侧端着水盆的宫女。

“殿下这是怎么了,以前从不贪睡的。”

端着水盆的宫女也感觉很意外:“许是昨日练骑射累到了?”

掌事宫女点点头,又在床边对姑娘低声说:“殿下,出行的车驾已经在宫门外等着了,我们快些吧。”

“嗯~”

被子里的姑娘还是眼睛也没睁地敷衍着。

掌事宫女疑惑地说:“殿下昨晚不还说今日要早些起程,不能耽误清风岛的工程?”

“嗯……”

“嗯?”

被子里的少女忽地睁开明亮的黑眸,伸手扒开被子,露出稍显稚嫩的脸蛋看向面前的人。

大大的眼睛中,充满了更大的疑惑。

“书卿?”

“殿下怎么了?”书卿疑问道。

殿下……

“什么殿下?”少女问。

书卿有些无奈地哄道:“我的公主殿下,您该起床了。”

然后书卿将还有些呆滞的少女从被子中拉起,强行放到妆台前坐好,拿起帕子在温度适宜的水中沾湿,为她净面。

少女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瞳孔瞬间放大。

“这是……我?”

书卿笑着说:“殿下这是睡糊涂了。”

“书卿。”少女喉咙有些喑哑,她忽然问:“你说我要去清风岛,所以现在是……顺元一百二十七年?”

“对啊。”

少女猛然睁大双眼,这是萧衍刚归北黎那年。

她才十三岁……

书卿为她梳着乌黑的长发:“殿下是这会儿才醒?”

醒?

少女忽地苦笑一声,嘴中喃喃道:“不知是大梦初醒,还是死前一幻。”

书卿梳头发的手一愣,她疑惑地问:“殿下说什么?”

少女对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

“书卿,你说我是谁?”

这会儿书卿才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她有些慌乱的回答。

“殿下,您是华阳公主,陛下最喜爱的流鸢九殿下啊。”

少女起身转头看向雀羽殿外,那稀薄的雪花。

她笑道:“对啊,这会儿我还不是酥绵。”

“我是空桑氏流鸢。”

“殿下……”

书卿担忧地走到流鸢的身侧:“您是不是太累了,要不我去禀报皇后娘娘,让娘娘……殿下!!”

书卿的话音还未落,就见流鸢已经提着宽大的红袍赤脚跑出了雀羽殿。

她大步大步地向前奔跑,踩在冰凉的雪地上,雪花飘落在面颊,也不觉得有多冷。

那微凉的风快速在脸边刮过,将她乌黑顺长的头发扬向空中,鲜红的衣袍随她的步伐肆意飘动。

雀羽殿的宫人们都吓坏了,书卿带着一群宫女太监在后面追赶着。

“殿下,鞋!”

“殿下,您还没换衣服,没梳妆啊!”

“殿下,您不能这么出来啊!”

从雀羽殿一路到栖凤殿,一路上人来人往,全都惊讶地看着向来端庄高贵的华阳公主,此时披头散发,穿着一身睡袍,赤着脚在宫内狂奔。

三岁的十二皇子也从丽嫔怀中探出头来,看见流鸢嗖地跑过去,他满脸严肃,认真地对他娘说。

“娘亲你看,就说课业不能安排那么满吧,九姐姐都学疯了。”

大殿下入宫拜见玉妃,还没进门,就被玉妃拉着往栖凤殿走。

“听说华阳疯了,你随母妃去看看,看皇后还如何仗着她这女儿,欺压本宫。”

然后就看见华阳真的毫不顾及皇家颜面的跑向远方。

大殿下立刻就要跟上去,直接被玉妃扯了回来。

“你干什么去?”

大殿下压着隐隐的激动说:“华阳和老七都快把南燕的天掀了,现在好不容易抓到华阳的错处,我去父皇面前告她一状!”

他又拉着玉妃的手说:“母妃去给舅舅传信,让舅舅联合朝臣,参她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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