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一川在认真听完丁修的讲解后,也明白了这本书册的重要性。

加上丁修所说的,深层魔域中发生的异变,让靳一川不得不放弃了原先的计划,选择提前赶回边军述职。

而在离开前,靳一川则亲笔写了一封寄给余州知府的书信,让丁修代为转交,意图通过这种方式,在军队和朝堂两条线并行推进,尽可能快的将这一重要消息传递到当朝皇帝手中。

在驿站分别后,丁修沿着官道一路向西行去。

但由于前世记忆的影响,导致他对这个属于严格定义上封建王朝的大盛官方,并没有多少信任感。

所以他还是打算掐着日子,等李明庸他们在余州首府站稳了脚跟后再去送信。

这样,一来可以通过自己熟悉之人的描述,来大致判断下这余州的地方父母官是否值得信赖。

其二,便是可以借用李叔与贡院的那一层关系,绕过明面上冗杂低效的封建官僚体系,通过攀关系走后门的方式,从李明庸老师那里,将这封信更快地向上递交。

大盛的官道沿途,并没有什么好看的风景。

实际上,如果不是地方闹魔潮妖灾,在官道上赶路的人,往往看见的只有一望无际的荒野,和一些普通的野生动物,连未入拿血境的小妖都难以见到。

但对丁修而言,他每次踏上官道后,都似乎会碰见些不一样的东西。

第一次是碰见了安泰县的探子,跟着他们一起找到了那条蜕生的老蛟。

第二次,是跟李明庸一起回城的路上,遇到了一头不知面貌的妖物,被自己的气息吓跑。

这一次,他不仅碰到了跟这片荒野格格不入的东西,还碰出了新花样,碰出了新玩法。

“哎哟!我的老腰诶!”

他妈的,遇上碰瓷的了。

丁修看着离自己还有数米远,就一下子扑倒在地的老头,嘴角抽动两下,前世熟练背诵的三字经在嘴边来回走了几遍,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老丈,您这就过分了吧。”

他一边缓缓勒住了马,一边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那个扑倒在地上的老头。

他可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小年轻。

在这鸟不拉屎的官道上,遇见个碰瓷的老头,这事儿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能自信孤身一人走上官道的,保底都有达到了拿血境的炼骨关隘,他可不信眼前老人会是什么平常人物。

再联想到,前世某个文学大家在他的武侠小说中曾提及,江湖中老人、乞丐、和尚这三种人最不能惹。

而眼前这个衣着破烂的老头,独一人就占了两种身份,当真是恐怖如斯,真实身份定不会简单。

不是妖物幻化,就是别有图谋的歹人!

想到这里,丁修眼底不禁划过一丝凶光。

自己现在身怀重任,怎么也冒不起风险。

不如,先下手为强!

心念流转之间,丁修整个人已经从马上飞身而起,如一只黑鸦般,猛地扑向倒地的老人。

身上气血如江河大潮般汹涌的奔腾着,带动浑身肌肉贲张,化作一记凶狠的劈掌,杀向躺在地上呻吟的老者。

在掌间气劲已经贴到老人脖颈时,丁修发现这个碰瓷的老者仍未做出反应,便强行改变了招式的去向,对着一侧的空气轰出一击,带起了一道猛烈的劲风。

“哎呀,老丈,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莫名其妙躺在地上了呢?快,快起来,地上可凉啊。”

下一瞬间,丁修就已经满脸堆着笑容,温柔地搀起了地上的老人。

“哎哟,疼死我了。”

老头一边呻吟着,一边颤颤巍巍的起身,倚在丁修身上,虚弱地对他说道

“小伙子,你把我撞倒了,可得负责啊。”

“不是,你特……”

一句藏话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却被丁修硬生生掰了回来。

“特别像我一个长辈的长辈,我怎么会不负责呢?就是不知道老丈姓甚名何,来自何方,又为什么独自一人走在这官道上啊?”

与此同时,丁修眼角的余光已经在打量周围的荒野,有没有什么方便抛尸的地方了。

他打定主意,要是这老头真的只是个领先版本,不怕死来这荒野上碰瓷的,那他就圆了他的这个梦。

“我叫陈蕃,一个读书人,身份不值一提。”

丁修一边听着老人说话,一边盯着他脸上的表情。

丁修发现,陈蕃这时的语气神态,比起刚刚碰瓷时,就跟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身上不自觉散发出的气度,简直像是一个久居高位的大人物。

“来自余州首府,独自走在官道上,是为了去安泰县看望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学生。”

“哦?”

丁修将老人搀到了马匹旁,看了眼他有些龟裂的嘴唇,从马鞍上取下水袋递给了老人。

接着,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老丈,我也是刚从安泰县离开的,对那儿熟得很。这里离着那个县城还有一大段距离呢,你这一个人去肯定不安全,要不我送送你?

就是不知道你两个学生都是谁啊?说不准我还认识,能跟着您再蹭一顿饭呢。”

“咕咚,咕咚。”

陈蕃狠狠灌了几大口水后,豪放的一抹嘴角,脸上气色也终于恢复了许些,让丁修也隐约看出了些不凡之处。

陈蕃先是礼貌的道谢之后,接着挥了挥手,对丁修说

“我那两个弟子又不是什么名人,一个叫张巡,十几年前从我那学成之后,就到安泰县县衙当差去了,也不知道近来如何,让我很是放心不下。

另一个嘛,还算有点能耐,家底殷实,是安泰县首富家中的长子……哦,你看,我这都老糊涂了。”

陈蕃歉然一笑,接着长叹了一声,缓缓道

“明庸这个年纪,估计都该当爷爷了,哪儿还是李家长子啊,早就是李府的大老爷了,认不认我这个老师大概都要两说了吧。”

语气中是道不尽的沧桑。

“原来是陈师。”

丁修闻言,眼帘轻轻垂下,掩饰住了眼底划过的一丝凶光。

“但陈师恐怕这次要失望了,因为您的两个弟子,现在都已经不在安泰县中了。”

“那便不找他们了。此外,我还要去安泰县中,找一个来自余州首府,名叫靳一川的旗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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