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金色的光芒宛如一盏巨碗,将整个万安县城都倒扣了起来。

县城里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都已经得到了消息,只有那些百姓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各种议论开始在市井间流传。

直到午后,衙门里才张榜贴出告示,言称是妖灾来袭,祸及四乡八村,知县大人有守土安民之责,特开启气运大阵,稳守待援,警告众百姓不得擅自出城。

这告示一发,万安县内顿时沸反盈天。

妖灾,顾名思义,就是由妖魔发动的灾潮。

譬如大运朝威武四年,一尊虫妖大圣驱使亿兆蝗虫,掀起蝗灾,导致赤地千里,史书上留下血淋淋的六个大字——岁大饥,人相食。

又比如咸亨八年,一尊鼠妖发动鼠疫狂潮,灭尽百万人口,诗家写下“千里无鸡鸣,白骨露於野”的哀叹。

当然,这种史书级别的妖灾一般人一辈子也碰不上。

就像万安县,上一次发生妖灾还得追溯到二十年,当时有一名食月境的妖魔因为子嗣被进山打猎的猎人杀死,一怒之下掀起了一场小规模的妖灾,最终被府城派出的城卫军杀的片甲不留。

可是那一次妖灾,县城虽然未受到了波及,但城外四乡八村的百姓,却十不存一。

如今在这县城里的人,谁没有几个乡下的亲戚,更有甚者,自身就是从四乡八村进城找活的,老子娘或者媳妇孩子还留在外面呢。

所以县城张贴之后,县城内顿时大乱起来,有的人不管不顾地就要冲回去救人,和守城兵士发生矛盾;也有的人不敢回去救人,只能坐在县衙门前哭丧,想打动县衙里那位县太爷的恻隐之心,派出兵勇去救出他们的亲人……

……

“派兵?”

“哪里有兵可以派!”

听着县学宋教谕的要求,万安县令周养由重重拍了下桌子,怒道。

宋教谕不卑不亢,说道:“国朝有定,县衙下设一支县军,定期扫荡外围妖魔,护卫子民。”

“宋先生,你又不是不清楚县里的情况。”周养由冷笑一声,“这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

“朝廷多少年没给县衙拨付县军的粮饷物资了?”

宋教谕说道:“那大人可以发动城内有志之士,组成义军,就像之前的除妖队一样,出城阻挡妖潮!”

“你以为我没这么做吗?”周养由不耐烦道,“本官自得到消息开始,就已经和县中各势力见过面,要他们出人出力!”

“可是他们担心县城有危,要留在县城里以备不测。”

“人家妻儿老小都在县城里,本官没有理由把他们逼出县城吧?”

“那烦请县令大人给我一道令牌,容我招兵,出县城抵抗妖灾!”宋教谕起身拱手,说道,“那县城之外的百姓,可也是我大运百姓!”

“可以。”周养由点点头。

“我还要县城武房里的装备!”宋教谕继续道。

周养由想了想:“最多五成!”

宋教谕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可以!”

周养由站起身,走到桌案前,提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然后取出县令大印,在上面盖了個印,便将写下的命令交给宋教谕。

宋教谕细细看了一眼,便将这张纸贴身收好,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在宋教谕走后不久,从大厅的屏风后转出了一道人影,正是县城主簿刘愿。

“这个酸先生,真会找事。”刘愿恨恨地说了一句。

县令周养由却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君子风骨嘛,你不读圣贤书,你不懂。”

刘愿连忙陪笑道:“是是是,大人说的是。”

“况且这个宋好问,有些背景,且由他去。”周养由则是摆摆手,望向刘愿,问道:“各家都安排好了吗?”

刘愿躬身道:“都谈妥了,各家六品以上的高手都不会出手。”

“既然这样,那位宋先生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周养由淡淡一笑。

“只是……”刘愿欲言又止。

“说。”

“回大人,县中士绅会下官都已关照过了,他们也都有好处,必然不会阳奉阴违。”刘愿说道,“只是远威镖局向来不参与这些事情,万一他们……”

“哼,又是这个远威镖局!”周养由面色阴沉下来,“给我派人盯死他们。”

“本官即将到任离去,也不愿多生是非。但若是坏本官大事,那这个镖局就没必要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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