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糟糕的世道,死个把人似乎并不值得稀奇。
至少对于店内的众人而言是这样的。
一切都在按照昨日的轨迹继续着,梳妆的梳妆,打扫的打扫。
除了心事重重的王庚。
不知为何,少年总有股做贼心虚的错觉,仿佛身旁经过的每一个人都投来了若有若无的视线。
好不容易熬到了夜晚,另一个难题又摆在了他面前。
那就是作为底层杂役,王庚可没有权利像那些姑娘一样住单间的权利,只能和其他老员工一同挤在大通铺。
这样的局面也注定他无法找到合适的时间去详细品读那本‘长春功’。
可越是如此,那股迫切想要改变自身现状的念头就越是瘙痒。
有如狸奴挠心般的瘙痒!
思来想去,被窝中的王庚索性咬牙下了个略显鲁莽的决定。
那就是......举着油灯上茅房!
然而就在他付诸行动时,靠近门口的通铺上却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
“小庚子,你要去做甚?”
杂役里年岁最长的棠三儿坐了起来,这位白面无须的中年人眯着眼睛,此般细微的变化也让他本就细长的双目变得更加阴郁。
“我去如厕。”
好事被撞破,大惊大骇之下王庚反而镇静了些,脸不红心不疼的说出了事实。
“这样啊......”
“那你可要早去早回,别掉茅坑里咯。”棠三儿那让人不适的眼睛打量了少年片刻,随后呵呵一笑便倒回铺位上。
......
后院石子路上,举着油灯的少年一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忍不住啐了口唾沫。
‘这老东西,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看出什么端倪了?’
哪怕王庚在茅房内蹲下,也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本能的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妙。
‘反正书在我身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毕竟......这可能是我此生唯一接触长生路的机会了。’
犹豫片刻过后,他还是强行按捺下了那躁动的内心。
因此接下来一段时间,王庚除了正常解手外,再没有其他动作。
殊不知也正是这个谨小慎微的决定,无形之中化解了他的一次危机。
因为......就在他肠道通畅时,茅房那竹排打造的门被突然拉开。
无月黑夜下,冷风唏嘘,吹得少年寒毛耸立。
门外站着的,赫然是本该入睡的棠三儿。
那张被油灯昏黄火光衬托得多了几分可怖的瘦脸露出窃笑,唾沫从错乱的牙间飞出。
“小庚子,还没完事儿呢?”
“......”
“棠大哥,还请稍等。”
王庚面无表情,愣了半响才匆忙用竹片善后,将坑位让了出来。
正当他绝了今夜阅览长春功的心思准备回通铺睡觉时,已经蹲下的棠三儿又开口了。
“且慢,小子——”
“将油灯留下。”
‘呼......’少年心底松了口气,虽然他清楚此人多半是看出什么了,不过至少现在还没暴露。
茅厕的竹门就这样敞开着,直到王庚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棠三儿才满脸戏谑的关上了门。
随后举着油灯在茅厕内摸索起来。
“没有?不应该啊......”
纵使满手泥污,这位心思细腻的中年人也没有停下,可即便将周围的缝隙都掏了一遍,他也没找到预料中的东西。
棠三儿毫不介意满手污秽的挠了挠头皮,心想莫不是自己猜错了?
那小子真就只是如厕,而非藏匿从死去客人身上搜刮的钱财?
“算了,反正来日方长,这小子总有露出马脚的一天。”
既然如此,棠三儿也不再纠结,专心蹲了下去。
“真臭啊......”
......
多日之后。
一如往日般寻常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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