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被囚禁在黑暗狭小的房间里,记忆的闸门瞬间被打开,往昔与他一同躲在居民楼里的情景浮现在眼前。那时的她十分害怕,但只要有他在身边,就能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她低下头,轻轻苦笑,回想起自己面对枪口时那无所畏惧的眼神,心中渐渐涌起一丝后怕。

她有太多的话想对那个人说,也想扑在他怀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在北国支援的这段日子里,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强撑着。如今思忖良久,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欢喜还是该悲哀,伴着泪水,她渐渐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她无法分辨外头是白天还是黑夜,扶着墙走向门口,轻轻唤了一声:“陆恒!”

门那头没有回复,她又轻轻唤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复,她站直了身子,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慌乱与不安在心中蔓延开来。

她想大声点,可她同时也很清楚大声呼喊会唤来什么,因此,也只得在原地不停地踱步,眼神中满是焦虑和期盼。

正当想抬手轻轻敲击一下门时,那头传来了轻轻的喘息声音:“在呢!”

程迪终于舒了口气。

陆恒说:“五个小时了,天还没亮,估计他们也不会叫你出去,你再闭眼歇会儿,等天亮了,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你还好吗?”

“好的很,放心程医生,命硬着!”说完,为了让程迪安心,他又轻笑了下。

这小黑屋安静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没有一丝声音,静得让人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黑暗笼罩着每一个角落,寂静如同厚重的帷幕,将一切都笼罩其中。没有风的吹动,没有任何声响的打扰,只有无尽的沉默,让她感到一种深深的压抑和孤寂。

再次闭上眼睛,程迪就那样倚靠在门边,可早已没了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门被推开,程迪将头发捋到耳后,没等那人开口,就拿起药箱径直走了出去。

换完药,程迪说,“这儿毕竟条件有限,后续我无法保证不会出现感染,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送他去医院。”

男人看着伤者做不了主,沉默得看着她,只是催促了一下,便站远了。

程迪不经意间抬眸看了眼窗外,透过那扇满是弹痕的窗户,看到了晨曦划破黑暗,一轮红日在遥远的天际边冉冉升起,将天边的云彩染成了绚丽的橙红色。那温暖的光芒透过窗户,洒在程迪苍白的脸上,倒也让她多了一丝慰藉。

突然,楼下不远处传来了炸弹声,地板也跟着震动了一下,那恐怖分子抬着枪就跑出去了。

待那人没了影子,程迪迅速跑去打开关押陆恒的房间,扶着他起了身,可他双腿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拉着程迪再次瘫倒在了地上。

枪声越来越近…

“你快跑,再下去谁也跑不了。”陆恒推开了她。

程迪迅速将披头的长发分成两条绑了个结,将陆恒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你如果不希望我也死在这里,就用点力跟我出去。”

陆恒另一只手扶着墙,忍着双腿的剧痛走了几步,可刚走出门,楼梯口就跑上来了几名恐怖分子。胡茬男双眉紧皱,眼神凶狠如恶狼,怒气冲冲地朝着程迪大步走来。

紧接着,他猛然扬起那如铁锤般的手掌,狠狠地朝着程迪的脸扇了过去。瞬间,程迪的嘴角渗出了鲜血,那殷红的血迹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陆恒也失去了支撑,再次倒在地上。

胡茬男拿起手枪抵着程迪的脑袋:“是你让那跑出去的女医生暴露了这里的位置?”

程迪冷笑道:“难道不是你们愚昧么?知道跑了人,还不换个地方。”

“不能杀你,要留着你这条命救人。”胡茬男说完将手枪对准了程迪身后的陆恒,“那他的命,我就拿下了。”

程迪猛得站起身挡在枪口前:“我给你们老大下药了,只有我能救他,我只有一个要求,放过他。”

胡茬男再次被激怒了,手掌狠狠扇向程迪的脸,一阵剧痛传来,程迪吐了几口血丝,将额前的碎发理到耳后,“你打死我也没用,大不了我跟你们老大一起死。”

胡茬男思索两秒,随后抓着程迪的胳膊,拿手枪抵在她脑门当人质,那双眼睛瞪得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吃掉,可程迪那无惧的眼神让他心里有些惧怕,怕那名伤者真的就死了,最后也只能无奈带着队友和伤者下了楼。

他挟持着程迪,那枪口越逼越紧,催促着她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军队的包围。

路过维和特战队时,她的目光突然对上了离她只有两米的一名特战兵上,那面罩上方那双弯弯的眉眼,她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他是她的阿辰。

那是那年他们拿命也要护对方周全的爱人。

他的味道、他的动作、他的眼神,一切都那么熟悉。

她的心猛地一颤,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萧辰更是无法想象他爱的女孩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些什么,她那无惧的眼神早已不像当初那个有几分天真和温柔的女孩儿。

他看到她微微颤抖的身躯,仿佛能感受到她所承受的痛苦,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无比煎熬。他多想冲上去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为她抵挡所有的伤害,可他不能。现在的他,只能看着她那苍白的面容和虚弱的身影,心里满是自责与愧疚。

他的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因心疼而打转的泪水,在眼眶中摇摇欲坠。

程迪无法停下脚步与他长时间对视,任凭泪水穿过脸上的伤痕渐渐滑落,她缓缓转头,被胡茬男慢慢催促着上了车。

……

车子开出一公里,程迪不经意间看到车座上的那名伤者嘴角流血,于是她喊道:“刚才的移动对他伤害太大了,必须马上找地方把他安顿下来。”

那伤者似乎对他们还真挺重要,几人回头看了眼身后没有跟踪的车辆,便在路边停了下来将伤者抬进空的居民房。

“我真的无能为力,这里什么都没有,必须把他送医院。”

恐怖分子拿枪抵着她脑袋,喊道:“他如果死了,你也会死,你选!”

程迪低头看了眼伤者,没再说话。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做一些自己可以做的,拖延一下时间等人来救她,可维和兵们知道她的位置吗?程迪抬眸看了眼窗外,零零碎碎得路过几个人,恐怖分子发觉了她的目光,连忙用枪口示意她低头。

这个屋子,除了她,还有三个恐怖分子和一个伤者。这三个人都有枪,她必须得想一个办法,能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将自己的位置报出去。

她看了眼周围,说:“把他抬到沙发上去,然后打点水把他身上擦一下,对恢复有帮助。”

守着门口的恐怖分子把门锁上才敢来帮忙。

程迪趁着他们不注意,将兜里的黑色钢笔朝着窗外扔了出去。

那几名恐怖分子将伤者安顿好之后,举着枪让程迪待到角落里去,胡茬男问:“他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今天早上醒了一会儿,后来又晕倒了。”程迪挪了张椅子坐下,“你们也看见了,该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胡茬男叹了口气,将桌子推过来,一股子狠劲儿得坐下去,程迪听着心里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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