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除了大部分装置的俾斯麦号安静的在隧道中进行时空跃迁,像打水漂的石子一样从时间表面划过,和历史中思索时间的科学家们想象的不同,时间跃迁并非和时间进行对抗,而是在时间的流动中寻找原有的间隙,顺着间隙钻进时间的体内,借助时间本身的力量去对抗时间。

鉴于预知未来对整个文明的风险性,当人类知道未来时,未来就成了现在本身。祖父悖论的光芒在时间轴上熠熠生辉。

时间并非是线性流动的,而是像水流一样永恒的包裹着物质,被水淹没的物质们就如同开封府下的七座永远不见天日的城池,沿着时间的脉络切下,薄如蝉翼的切片中汴梁不知有多少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和饱经沧桑的野客独夫,那时的少年扬言要的是青楼薄幸名,要的是花魁的簪花,要的是酒醉鞭名马。老朽寒暄的是夕阳篱笆,荆钗布裙,和雨后烹新茶。相见就是一壶酒的缘分,话不投机,一面之缘,天下之大,别相见了。当时只觉天下之大,阳关诀别,念无回想,现在才知白驹过隙,春风夜雨,君泥销骨。北宋的明月永远遇不到盛唐的烈阳,岳武穆的天日昭昭遥望张若虚的海上明月。世人终于知道最遥不可及的距离,不是举目见日,不见长安,而是君住江头,我住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不饮长河水。

诞生于三维世界的生物无法在不借助仪器的前提下清晰的认知时间,就像生活在水里的鱼看不清水一样。俾斯麦号的反物质虚数元素炉正在释放大量的暗物质粒子,老猫聚精会神的小心收集时空壁垒震荡下产生的能量,能量弦线不断震动,涓滴反馈到穿梭机精密的测量仪器上。

老猫是整个宇宙中最优秀的穿梭机驾驶员,虽然这份工作小众到只有区区十人,而刚刚结束的宇宙智慧人口普查数量已突破万亿,这等比例下,倒不是说老猫个人水平出类拔萃,而是运气使然。

地球,作为整个联合政府的母星,人类踉踉跄跄的从此处懵懂踏上宇宙舞台的中心。好处是作为龙兴之地,地球的政治地位分外优越,各种政府机构在此安家落户;坏处是地处贫瘠,缺矿缺水,交通差劲,在任意门诞生之前,人口外流至银河中心那几个新星球的趋势从未逆转。

在星际大航海持续五百年后,还留存在地球的人人均居住面积五百亩,森林从埃及长到了西伯利亚,原住民出门都要带上电枪,丛林里的狮子老虎绝对数量一度超过人类,不堪其扰的人类聚集在数个大都市,再次回归到小聚集地模式,星星点点的散落在文明曾经铺满过而今荒芜的星球,这也导致了地球愈加成为一个大森林。

草木盛开后的五百年,任意门出现,疯狂扩张后的第一千年。人类文明遇到了第一场可以被称为战争的战争,科技碾压所有原生文明的人类,无人在意银河系的虫子们。

直到这帮虫子淹没没舰队。

那场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危险的战争,生物科技蜂巢文明盘踞在银河中央千年,稚嫩的人类文明刚踏出新手村开荒就遇到大boss,星舰被飞行虫堵在星球上撕碎,电磁炮炮台发现一个被自爆虫点掉一个,激光武器被镜面虫反射压制的无法抬头。

两个文明以死相搏,战火绵延数百万颗星球。人类的矿星被腐蚀虫摧毁,无数矿工的血泼洒在大气层中;蜂巢的牧星被核弹轰炸,前线的战士饿死在无垠星空。

文明无处可退,各自杀红了眼。

战线一度退到柯伊伯带,人类在绝望中挣扎的死于柯伊伯带拉锯战中,数亿生命破碎在星云的岩石和水冰中,而地球上的人们连一朵火花都看不见。

柯伊伯带在燃烧。

在情况最艰难的时刻,一名叫霍去病的科学家借助前线俘虏的生物脑,开发出意念交流系统,最开始研究该系统的目的是加快战争决策传递速度,而后发现,既然可以传递意识,是不是能考虑传递记忆。

武装到大脑的克隆人军队横空出世,家家戴孝的人类守住了柯伊伯带,并且反推到了整个银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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