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没有办法反抗,如今也是一样,她没有背景孤身一人,太明白自己和祁宥之间有多遥远,祁家三代积累,无论是商业、政业都是举足轻重,而她只是个普通老百姓,她的人生可以在一瞬间被摧毁,既然注定是要离开的,她为什么不能选择一种能让她的未来更加美好的?
“即便不是这样,你也是因为畏惧外公的手段,”祁宥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向阳,我可以保护你了,回来吧。”
向阳眼里微含着泪光,他们一起那么多年,即使当初头也不回地离开,多年来在异乡也会怀念在一起相依为命的日子。
向阳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无论怎么样都回不去了,他们已经走向了各自的人生轨迹,她释然地笑着:“祁宥,我那时候还小,但是也清晰的认识到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人,我孑然一身,而你身后是一个帝国,我的自尊心让我不能就那样和你一直以姐弟相称,我选了最不负责的方式,是我的懦弱,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做回朋友,我会很感激。”
她语气中的客套让他时隔多年,又一次感到失落,他低声道:“你又要抛弃我吗?”这声音可怜无措,向阳一瞬间恍若回到多年前第一次看到他,可爱精致的脸庞有些怯生生地对她伸出手说:“姐姐好,我叫祁宥。”
向阳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如果祁宥用雷霆手段,她可以反抗到底,只是如今他这样像小白兔一般的模样,想起小时候他乖巧的样子,向阳连生气都做不到,嘟起嘴不愿再和他说话了。
“向阳,我只有这一个请求,你也不愿意吗?”小心翼翼的模样格外让人心疼。
向阳转过头,无奈地瞪了他一眼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已经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明天我来接你。”
此话一出,向阳愣了下:“接我干什么?”
祁宥浅浅一笑,嘴角是完美的弧度,眼神勾人:“当然是一起吃早餐,我们难道还没有这种默契吗?”
虽然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向阳还是没有戳穿,挥了挥手转头离开道:“你也有工作,你忙你的吧。”
这一夜的向阳注定是失眠的,她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射进来的皎皎月光,仿佛又回到那个被黑暗笼罩的下午,木质的地板上投射着窗外梧桐树的影子,温和却刺眼,正如眼前带着亲和微笑的祁宥外公。
“我不会让你和祁宥一起出去的,对他来说,你是一个不稳定因素,我可以给你更多钱,让你去欧洲求学,前提就是不要再联系祁宥,我希望你但凡对他这些年的陪伴有一丝良知的话,就答应我。”
冷漠的话就是一把利刃,生生割在她的心,原来在祁宥爷爷心里,她是一个攀附在祁宥身边的累赘,只会影响祁宥的前途。
父母离开后,她把祁宥当作另一种依靠,即使知道他家世显赫,看到祁宥依然愿意把自己当成亲人,她也慢慢燃起希冀,也许他们可以一直彼此支持着走下去,现在看来,这一切原来是痴人说梦。
那时的向阳还小,但是自尊心确实最旺盛的年纪,祁宥外公的一番话让她羞愧得无地自容,脸颊的燥热发烫的热度时至今日还让向阳能清晰地感受到。
曾经被诬陷的委屈在那一刻又一次卷土重来,向阳无法抑制地流泪,但声音还是尽可能平静:“对不起,祁宥外公,我没想到在你看来我是拖祁宥后腿的人,自从四年前他来到我的身边,我一直把他当成我的弟弟……”
“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祁猷裕纵横商界这么多年,本是不愿意在这里为难一个孩子,但是他必须把让自己孙子强大的绊脚石都清理干净,而向阳就是一个很危险的存在,不论如何都要让她离开,“祁宥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心思我很清楚,他动了不该动的念头,我并没有怪你,但你必须离开,我也不会亏待你的。”
祁猷裕背过身,他有些不忍,毕竟抛开那些,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时也是被她独特热情的磁场吸引。
向阳此刻的脸上有两道清晰的泪痕,她不怪祁宥外公,是她自己一直不愿意正视这个问题,但是祁宥是祁家未来的继承人,祁宥外公一定是最为他考虑的。
她也曾感受到祁宥特殊的掌控欲,她一味地相信这是因为他把自己当成亲人了,但是亲人也许并不会事事都要她依着他,对于她身边的男生抱着那样强的敌意,她虽然不是一个敏感的人,也已经感受到了祁宥的反常,更何况是祁宥的亲人。
“这并不是我希望的局面,但是我理解您现在的想法,我可以做到的,但是我不需要你给我很多钱,我现在身无分文,也没有亲人愿意收养我,我只希望自己能够像原先计划的那样去求学,您只要帮我付一下我去留学的学费,算我欠您的,以后我自己赚钱了,我会慢慢还您的。”
向阳还是保持着清醒,她明白不能意气用事,即使她现在觉得自己的自尊被碾碎,但是她没有任何办法。
父母双亡,被冤枉作弊,她已经不可能再回到原来的学校,所谓的亲人早已拒绝了对她的一切帮助,虽然不愿意承认,祁家现在是她的唯一救命稻草。
祁猷裕看着带着令人心疼的泪痕,眼神却异常坚毅的向阳,肯定地点了点头:“没关系,我愿意帮你,我相信你以后会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我看了你的作品,很有天赋,我的妻子以前也是一个很喜欢服装展的人,如果她在,一定会很喜欢你。”
谈起妻子,祁猷裕冷峻的脸上忽然柔和了起来。
向阳对着他鞠了一躬,冷静地说道:“这段日子谢谢您,我会做好准备,这件事我也不会和祁宥说,到时候我会自己离开。”
对于向阳的实相,祁猷裕很赞赏,之后的一切都异常顺利,祁猷裕事先打点好一切,让祁宥因为学校面试的原因不得不提前几周前往美国。
当祁宥在美国面试完期待着向阳到来时,向阳早已前往法国,她也没有再回复祁宥的任何消息,祁宥疯狂地发信息问她在哪里,为什么要抛弃他,向阳只能把聊天记录删了又删,始终不忍心删除祁宥的联系方式。
直到去年,祁宥忽然停止了信息轰炸,只在过年的那天,发了一句“新年快乐”,最终也被向阳无情地删除。
这么多年后,向阳觉得自己已经慢慢理解了祁宥外公的想法,不同阶级的人不应该产生感情,她没有那样的勇气去全力以赴喜欢或者依靠一个不确定的感情,哪怕她一开始把她当成弟弟,之后常年的欧洲生活,她回想儿时的自己,也有些疑惑自己是否也把祁宥当成了另一种情感的寄托。
今天他再次出现,她心里的谜终于解开了,她确实曾经对他有一丝别样的情感,不然不会有这样紧张的心悸,无论是年少时还是如今,他都是她见过的最惊艳的人,美丽而充满攻击性,在他身边仿佛就是满满的安全感。
他现在比以前成熟了很多,难得地有了温润的气质,那种经历了大风大浪以后的沉稳,让向阳见到他的那一刻,莫名有一丝心安。
向阳渐渐冷静下来,心中有了一丝痛苦,如果不是身份的不对等,也许现在他们还是像从前那样形影不离,做彼此的依靠。
似乎是冥冥之中的心灵感应,向阳走向了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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