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雪跑出帐外,宋军军营里已是一片大乱,今天天色格外的黑,月色黯淡,星星模糊不清,若没有火把照明,那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火光中,耶律雪只依稀看到穿着宋军军服的士兵打在一起,厮杀声、惨叫声、弓箭声、尸体残肢乱飞,空气中弥漫着烧焦味和血腥味,耶律雪护住全身要穴,小心翼翼地向前走。
只听一声刺耳声响,类似哨子的声音,顿时火光冲天,一阵冲杀声震天而来,军营四处窜出拿着火把、身穿宋军军装的兵士,见人就砍,个个杀红了眼,如斑斓猛虎入羊群,顿时血流成河。
耶律雪没见过这阵势,她听耶律洪旗说过,就算是武功再高的绝顶高手,在千军万马中最多能自保逃脱,要是靠单个之力能横扫千军,那是绝无可能。
只听那刺耳的哨声又响,又是一阵冲杀之声,耶律雪趴在一处角落装死,细细观察眼前的一切,她判断,这刺耳的哨声应该是冲锋的信号,契丹人穿着宋军军装,以哨声为号冲锋斩杀宋兵。
战场上,生死瞬息万变,军士必须遵从号令,在将领的指挥下进攻、后退,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辽军此次夜袭让宋军军营大乱,已是成功了多半。军士一旦大乱,如主将慌乱指挥不利,或是趁乱逃跑,那军队就会如一溃千里,逃的逃、散的散,甚至很多都死在自家军士的刀枪踩踏之下。
耶律雪本趴在地上装死,可来了两个军士,嘴里叫着冲了过来,眼看要踩在耶律雪身上,耶律雪慌忙躲两个过去,这两个军士发了疯一般,一个嘴里只叫着“杀了契丹崽子,剁碎了喂狗!杀杀杀!”另一个却带着哭腔叫着:“俺要回家,回家……”哭着这人却更加凶残,把那个人扑倒,用刀在他身上乱砍,嘴里还呜呜哭着,接着又拿刀猛戳另一具倒下的尸体,嘴里还哭喊着:“回家,回家抱娃,抱娃。”
这人已是失心疯,耶律雪大气也不敢喘,她现在不能运气,一旦打起来肯定会死在这里,可那人哭着,又拿刀向她砍来,看来她又把耶律雪当成了又一具尸体,耶律雪正要躲避,那人倒了下来,身中数箭,再也没有起来。
又听到呼呼风声,几支箭飞来,耶律雪只得又躲过去,气还没喘匀,又见人拿刀砍来,火光中耶律雪随手拿起一具尸体格挡,又翻身躲过几支飞箭,她想施展轻功逃离此次,刚一运气“灵台穴”一阵剧痛袭来,痛的倒在地上。
在夜袭战斗中,躺下装死也难逃一死,千人、万人的踩踏也会随时送命,万箭齐发,不管站着的、躺下的都难免中箭,人在精神极度紧张中会发癫发疯,见人就杀,侥幸的逃出去的,那是少之又少,大多都死在乱战之中。
耶律雪暗道:本是快死之人,今夜要死在这里,不免有些唏嘘,此刻在她心里,宋兵、辽兵都不重要,生死看淡,不如早赴黄泉,人哪,上一刻还生龙活虎,转瞬间就成了倒在地上的尸骸,人和人之见,为何要斗得你死我活?国与国之间,为何要拼的生灵涂炭?
在火光中、战火中,生死嚎叫中,耶律雪想道:自己为什么活着?真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反正不久后她也会死,不如现在死了干净。
耶律雪捡起地上一把短刀,微微一笑,往自己脖子上抹去,这时,她听到一声微弱的,婴儿的啼哭声。
这婴儿的啼哭声似曾相识,耶律雪仔细聆听,在这乱军的厮杀声中,她听出来的这啼哭声,正是那个婴儿宁子周的哭声!
耶律雪心念一动,闪过一个念头,她临死的心愿,将自己的御灵之气传给这个婴儿-宁子周。
这个念头如此荒诞却又清晰,这是善事,人临死之前,要做善事。
耶律雪看过宁子周的伤,是被“撕穴手”断其经脉,这意味着他终身不能运气修行内力,可如若宁子周运用御灵之气,就可以像她一样另辟蹊径,用御灵之气修行武功,数年之后,能成为一代高手,想着为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报仇。
也许他永远不会知道,杀她父母的仇人,就是传他运气法门的人,这到底是善事还是恶事?
耶律雪也想不明白,不过她仍然站起来径直向哭声奔去。
杀声震天,宁子周的哭声耶律雪却听得清清楚楚,她扯下一块破布裹在嘴上,又打灭了几处火把,躲在帐篷后伺机而动,耐心听着周围的动静,当听到哨声,契丹兵冲杀时,她再向哭声方向移动。
好在这一路顺利,耶律雪来到一顶帐篷外,听哭声宁子周就在里面,她一个闪身,躲在帐篷外,在火光中,依稀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抱着宁子周,哆哆嗦嗦坐在那里,这中年妇女应该是宁子周的奶娘。
耶律雪拿石子打灭了火光,一片漆黑,她偷摸走进去将奶娘打晕,然后把宁子周抱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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