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令注意到脚踝冰冷的触感,低头,蹲下,双手握住那银色毛手便往上提起道“你?”

完全提不动,感觉如在搬山。

奇怪,自己在干什么?现在自身难保,怎么还会主动接触那来历不明的玩意儿?这是……手?虽然上面覆了层银毛,甚是枯瘦,但仍有脉搏,其下罩着一团搏动的黑雾,仿佛无比遥远。

这红墙下的生物听了丁令声音,先是一愣,转而从黑雾中露出双稚嫩的眼眸看了过来,但它的目光却又在颤抖中,于二者视线接触的前一刻黯淡下去。

不可直视。

丁令脑中只剩下这一个想法,随即便再也无法思考下去。

“嚯!居然是个人啊,咋跑到这来睡了捏?”

熟悉的人类声音从上方传来,然而这距离对此刻丁令的意识而言,仿佛喊声来自于童年。

“电话没人说话还留着,多浪费感情啊!来,我给你挂了吧。”那人类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懒道。

电话被挂断的瞬间,丁令的肉体猛地睁眼,也不动弹,只有眼球往下一转,寂静无神地注视着身边那道纤细人影,那人影被直直盯着,便也住了嘴,竟走回丁令影中,无法分辨彼此轮廓。

漆黑手指想再拨些号码,却无法触及,只得暂时作罢,默默退回黑线内。

“呼……好冷…”丁令战栗着坐起,双眼目光虽是苍老了不少,但还是很快恢复了神采,看向左手漆黑手指,已没了动静,而丁烛还未恢复神志,屏显的通话时间才过了一小时,右手则不知何时死死攥了把染血的荧光梳子。

晦气!

丁令下意识地把梳子奋力往外一抛,梳子便再次消失在黑暗中。

“好兄弟,这可不兴乱扔啊…啊你已经扔……算了…”

“谁在说话?”丁令顿时后退几手,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感觉,是刚才自己挂电话那人,这人……是在贴着自己身子说话吗?

良久,无人应答。

“哈哈哈哈哈哈!至于我是谁,你来太乙仙国天寒城,自然就知道了。”那声音似是憋不住笑出声来,在丁令影子中荡漾个不停。

“你是…那秃子?”丁令无语地又退了几手,但那紧贴的滑腻感始终挥之不去,索性便不动了。

“不!不是!那,那是发型……不是秃!…唉”

“哦…~我师妹呢?她怎么样了?让我……”

叶师妹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死了。”

“……”丁令闻言,只觉着要自燃起来。

“这不好笑。”丁令道。

“确实。”

“我也应该死吗?”

“人早晚都会死。”

“龙隐守玄,夜渡神渊。”丁令低声速念,神魂中瞬间出现了一个明显的黄点。

“哦?你果然和今日那个用龙字诀的有关?!好兄弟!我真是等不及要见到你了!”藏在丁令影子中的人影闻言大喜,暴涨开来将前者整个淹没,如一团墨汁般从地下浮上,逐渐加速射入低空云层,化为乌云模样疾速飘向竺天寒的方向。

“谁是你好兄弟?你这恐怖分子!放我下去”

昨日?自己只睡了一晚吗?

“嘿嘿,你若不愿离开这片鬼地方,我这术法自然带不走你,等你与我本体相见,你若要走,我也不会强留,而若你愿留我城中,我倒也可保你无恙。”

丁令不再诵念,云外,是满目疮痍,一眼望不到头的受灾区。

竺天寒不在此处,那地表失控的火焰,便可以自由地吞噬一切,这人间炼狱,宛如幼时那一幕重演,虽然救灾人员前仆后继,但根本无法控制火势。

百丈宝树作引,千万生灵为料。

自己却高高在上,躺在仿佛松软丝绒被褥的云中,放松下来甚至有了困意。

多少人能死里逃生呢?他们自身的命运已然交付他手。

兴许明天,生者会得到一串并无意义的数字。

有得选吗?

就算都是人类,相比修士,凡人终究太过羸弱。

无法理解,无法反抗,无法逃离。

虽然一天之前自己眼中的世界还很正常,但丁令隐隐感觉,世界失衡而扭曲的车轮大抵已再次开始轰鸣,N城便已出现这么多妖魔鬼怪了,那么大规模灾变将不再是个例,自己也不能一直指望好运,次次躲过。

自己还会回来吗?

会。

在,变强之后。

在回天无力之前。

丁令看了眼在自己怀中关机的丁烛,默念起了龙字诀。

变强。

在失去选择之前。

“对了,云里还备了热牛奶,你喝点,对伤很有好处。”

“谢谢。”丁令接过云管,喝了一口,甜中带咸,兼有腥臭,便在乌云下划开口子,将奶全挤了出去。

也许有幸存者会记得,那晚淋到的灵雨。

“啊!!!”丁令忽地痛呼出声,下腹如被利器猛然划开一般。

一架民航从后加速扎进了丁令所在的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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