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瞅!”
“嘘……”
丁令眉头微皱,环视过去,视线所及的某处空气突然动了起来,同时袭来的,还有一股清香。
“……”不知这是何物的味道,丁令慢慢别过头去,暂且以黑云罩面,来减少吸入。
猴群很快穿过那片施工区域到达群居处,四周高低起伏皆是金色毛发所筑,宛如巨木参天,其上隐有能量流转,更有各式家具陈设其中,甚至不乏抽象画作,俨然一副上流文明模样。
不过这目光所及的活物,只有猴子,大多已是老态龙钟,或漫山遍野吃喝拉撒,或对着机械帷幕自娱自乐,仿佛已不认识归来的猴群成员。
除了一只孤零零的大母猴——丁令扮演的小猴刚在群居处出现,她一直以来空洞的目光竟突然有了神采,上一秒还喜出望外,下一秒却已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旷野。
这群猴子越走,后边跟着得越多,往下是要带自己去哪?
丁令只觉那漆黑手指又有了复苏迹象,自己已逐渐按耐不住,那些个山顶涧底观景潜游,乃至隔间厕所昏睡磕药丹的猴子都似受了什么牵引,不约而同地聚拢而来,熙熙攘攘结伴而行。
地底,或者说这猴头的头皮上是一块残破的八卦图,中心的阴阳鱼眼上,一侧是一根沾染了血污的擎天青铜柱,其上拴着无数链条,不知用来吊了些什么,无风自动;而另一侧是一块仿佛随时会倒下的人形巨石。
嗯八……嗯?先天八卦?
丁令莫名地心惊胆战起来。
离那阵法还剩几步之时,猴群突然齐刷刷停下,叽叽喳喳许久,终于一只半死不活的老猴被推挤出来,它跌爬入阵,未及回头,便伏着咽了气。
除了从开始就保护罩般围住丁令的六只猴呆停在原地,其余猴子都发疯似的往前叠起罗汉,呈倒金字塔形踏在这刚死不久的老猴背上,整体朝阵眼前进了一步。
第二只……块被选出的踏脚石是一只颇为壮硕的中年猴子,受伤不轻。
于是无声。
掉落,堆积,扭曲,禁止,前进。
于是下行一步。
于是那青铜柱高上一分,十分,百分。
越来越近,越来越快。
丁令只是看向那青铜柱,便觉血脉贲张,开始失去理性。
阵内始终寂然。
仿佛千万年来的瑀瑀独行的文明瞬间分崩离析,却又以几何倍的速度越过星辰,从混沌中重建,而阵中永恒的强光如同在拷问一般,令人极为不适。
丁令动了,或者说是那六只猴动了,前者四肢和头都被锁住,虽然最后一只猴不知该举哪里,但仍敬业地抬起双手前行,仿佛组成了丁令的六足,人体蜘蛛般极速地翻越躲闪从上下左右飞出的猴身,同时以狭小的接触面为支点,撑过生死交织的猴网。
并非出于何者的意志,只是眼前有,且仅有一条路。
身后?没有身后。
渐渐的,有猴子发现了这只势如破竹的“蜘蛛”,攀附上去,搭了便车,你踩我我咬你,皆不肯放松丝毫。
“今天终于……要结束了么?”丁令身旁那缕清香也挂了上去。
“蜘蛛”越滚越大,丁令也终于从中心位置挤至边缘,再行了一段,“蜘蛛”便像是在捕食沿路的猴子了,一股疯狂的气息逐渐从其中心扩散、攀升,又将一团猴子卷入腹中后,这畸形的肉球竟仍不知满足,变向往那阳鱼眼的人形巨石爬去。
动了吗?
丁令恍惚间,那石巨人似乎朝这儿偏了下头,额微裂,其中竟有灵光射来,让前者顿时清醒不少。
“!”
无声的气浪猛然从“蜘蛛”中心爆发开来,几十只猴子顿时被射飞出去,丁令则是朝那满地死尸的方向直直坠下,若非及时默念了龙升决,不被炸死也得被那六只猴扯下点部件来。
这下方光景,却并无猴尸,高低起伏者,竟如无数笑脸组成到海潮,一眼望不到尽头。
丁令能感觉到,死亡已近在咫尺。
怀中黑云发出的光一闪而过。
“Wasted.”
“行了,我听不得洋屁,这灰毛小子咋就不行了?”
“嘿嘿,你还真是直肠子啊~”
“唉……列位,早知如此,我……”
“你好你好!你能看见我吗?”
突然一条温热、粗糙、布满孔洞却肉感十足的绳具从后将丁令套住,将他硬生生甩了上来。
“?”丁令未能看见是什么缠住了自己,只记得一股腥臭袭来,自己就已落入上方猴潮,不得不跟着众猴奔爬起来,感觉就如同被挤上了晚高峰的地铁二号线。
“行了一个个的八百年没说话了是吧?多说无益,小子,快些进到那石巨人里去,若是进去了,自有得道之法,届时那太乙仙国不去也罢。”
“……”丁令像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却是离那石巨人越来越远。
“难道他真是天才?”
“得了,磨磨唧唧的,我只想给他一脚。”
“话说……大哥,你要是走了,下一个是不是就到我了?”
“老六你做梦呢,先去把混进来的老鼠处理了罢。”
应该是六个人的声音。
丁令努力分辨着,向前挤,是挤不过那些势头正猛的猴头的,但另一侧的青铜柱,却更为邪异,不可正对,否则便感觉它随时要在自己头上落下。
至于那边的石巨人呢?再用余光看上一眼。
“!!!”丁令虽提前闪避开,却还是两眼一黑,气浪余波在自己眼前乃至神魂中重叠爆发,几乎快将自己直接轰爆。
石巨人也正望向丁令。
巧合?不,自己已经被它记录了,这次的速度和威力几乎是上次的翻倍。
丁令在心中勉强同时诵读着两种龙字诀,强行抵抗和转化这这庞大的能量,只觉自身形体快消失不见,而天地与己共舞,意识在哪,形体便追向哪去,而神魂之中的黄点仿佛沸腾的水泡般浮现,一眨眼便合成了近百个光球,突然间这许多光球厮杀不止,直搅得丁令头痛欲裂,待回过神来找回自己,姿势已几近拜伏。
终于,神魂中只剩下一个金光璀璨的紫金光球,闪耀过日光,近乎完全静止,而其身后却始终有一大片无法驱散的阴影,最深最暗处,是一串缓缓搏动的血红。
与此同时,黑云,飞机内。
丁令血影池内刚脱困的百人,忽然于黑暗中以极为原始的方式相互合并寄生起来,再远处灯光中的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不由地呼吸急促。
血影舔了舔嘴唇,有些苦涩,终究没有说话,只是为这渐渐沸腾的血池覆上了遮盖,不经意间,似乎瞥见了窗外一只金身彩翅的飞虫呼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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