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羽化登仙之地。
满头霜白长发的老人,手顿在半空中,捻白棋而停。
凉亭下的黑衣老人,身姿笔直,满面红光,闭目含笑。
白发老人身子单薄,朴素的灰袍老旧,满是补丁,只听他轻轻呢喃一声:道友,走好……
过山风吹过,人间已无雷师。
隐蔽的深山,素有秦岭葬仙尸之地的太白山岭,茅屋残破,漏雨透风。
身子骨极“重”的末代武学大家,有着天生神力,巨灵神之骨天赋,武曲星下凡之称的“秦铜文”矗立阴暗的床铺角落,盘膝而眠。
“你来了。”
声音如开春闷雷,似远古神人擂鼓,松衫上堆积的雪都被震得簌簌落下。
白发老人似若未觉,轻笑一声说道:“气血沉寂如铁,我还以为那个说自己是当世飞将,武能压长生的蛮子也走了呢。”
“我们这一代,还剩几人。”
黄玄七看着天空朦胧的光辉,沉思片刻,唠家常般絮叨道:“被雷祖法相庇佑的雷师,那个说要代天道御造化生机,掌心雷可破一切的人走了。”
“那个天生剑心,始终弱我一步的哑巴也走了。”
“采集天地之气,北暮苍梧,游天地以观人间悟道的白衣炼气士也走了。”
“如今,走出那一步的人,我们这一代只剩你我了。”
茅屋中光线晦暗,一双虎目睁开,骤得暴起一道精光。
“后辈再无一踏足长生路,也没有环境培养新人,我们五人被誉为末路之修,皆为古老时代的天仙之资,世人等待着我们接续长生路……”
黄玄七弹了弹袖子上的风霜,无所谓的补上一句。
“人间道法已成绝响。”
茅屋内,老人语气不甘。
“人间武夫骨气已断。”
两人沉默很久,鹅毛般的大雪倾泻,呜呜的冷冽大风肆意的喧嚣着。
“我走了。”
黄玄七弹去肩上的雪,外界些许寒意透过自身气机,让老人意识到自己可能没有多长时间了,脚步看似缓慢,百里之地,却数息而至。
白衣老人轻轻抬眸,一片雪花浸入瞳孔,让他眼眸变得愈发浑浊不堪,人间雪花大起,葬下了世间大道最后一抹残晖。
太白山,典籍中记载,有人白日飞升,化作苍白星辰,撞破天幕而去。
那一日,白光扭曲了太阳射线,白衣广袖的仙人法相,双袖缠绕白鹤,面目淌血,七窍流出蠕动的恶心白蛆。
这位散修成道的仙人,只留下一声极其不甘的叹息。
后世已无记载祂的事迹,那位仙人似乎陨落了。
后世记载,现代被誉为五千年天资第一的谪仙人,疑似那位散修的兵解之身。
太白山的雪,散仙的衣冠冢,后谪仙人陨落,这片地域的雪就下得更加猛烈了。
茅屋内,一股灼热的气流迸发而出,屋檐上的三寸雪被震散像是白雾喷发,露出原本的松木茅屋。
一对暗金色的瞳孔从阴暗中显化,魁梧如山岳般的躯体撞破屋顶冲出。
他的一双虎目呈暗金色,像是一轮晶莹剔透的琥珀,他看着满天大雪,语气无奈:
“老家伙……你也要走了……”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修天地根,故而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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