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遗憾吗?”

“有点吧!”陈江现在可以说是心乱如麻。

“恨吗?”老教授突然这样问道。

“恨?”陈江扭过头,不解的看着这位老人,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不应该这般的轻浮啊!

“难道你不恨亲手抛弃的你挚爱之人?不恨那个仗势欺人,横刀夺爱的西门庆?不恨明明自己爱的死去活来,却无能为力的自己?”韩麟子全然没有了之前那样的和蔼可亲的样子,倒像是八卦记者那样咄咄逼人了起来。

“韩教授。”

韩麟子全然没有理会陈江的呼喊,反而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两罐啤酒,陈江接过红瓶的大乌苏,刺啦一声,韩麟子已经喝完了半瓶,陈江接过身子看去,那里还有好几个铁罐。

“小陈,我还能这样称呼你,这是我的荣幸。”

陈江听到这里,急忙打断,“教授,你任何时候都可以这样称呼我的,你对我的恩情,我此生难忘。”

“孩子,你还是不知道一些个事情,也许不久之后,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做名缰利锁,鹓动鸾飞。”

“教授,你在说什么,我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一个籍籍无名的学生,恐怕这辈子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就是考上燕南大学这件事情。”

“你还是在想那个女娃娃的事情?”韩麟子全然没有了那样的哲学大家的风采,倒像是一个酒后的老哥儿,靠着自己的小兄弟,打听他的故事。

陈江尴尬的点点头,就又听见韩麟子说道:“小江啊,我们认识够久了吧?”

“是的,教授,从大一开始您就资助我了,不止经济,还有我的学业……”

韩麟子摆摆手,一脸生气,“你不要叫我教授,这样太生疏了,叫我老哥就好。”

陈江犹豫着,没有开口。

“你还是怕我!”这位老教授摇着手指,露出独具特色的笑容,“给你讲个故事。”

说话间,韩麟子有丢掉一个啤酒罐,“前日里,我请假去了豫南,那里是我出生的地方,我已经有快二十年没回去了。变化真快了,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来对地方了,只能坐上出租车,那个四十岁的小伙子操着一口家乡话,问我去哪儿,我下意识用普通话说了酒店的名字,其实我本来要用方言说的,可是我压根说不出来,听着那小伙子说我是外地的,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帝都太好了吧,这里纸醉金迷,这里繁花似锦,可是就是总让我不踏实。”突然,韩麟子转过头,问道,“小江,你知道我去干什么了?”

“思乡了?”陈江试探的回答。

“不不不。”老头露着有点黄的牙齿,摆摆手,“我去见了我年轻时候的爱人。”

夜里的风带着湖面的潮湿,颇有点沁人心脾。

“时隔二十一年啊,我再见到她,已经是天人两隔了,她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可惜的事她晚年无人可照顾,她的丈夫打她啊,她的小儿子一家也不待见她,我听着周遭人说着她的故事,那时候她已经卧病在床了,可是我还是没有去看她,直到她的遗像放在香火的后面。”

“以前的人对我很是陌生,却表现的很熟悉,他们不认识我,但是恭维我。可我无暇顾及这些,我盯着那张遗像,我不信那是她,她离开我的时候,还是那样美丽,那样青春,她是镇长的女儿啊,我是苦难的儿子,现在她是棺材里的死人,我是功成名就的教授。”

“我坐在很多人的中间,谁来敬酒我都喝,忘记了我六十五岁的年纪,可我还是能喝啊,没人灌得醉我,可我还是倒下了,我卧在灵堂草铺中,半梦半醒,我在想她会不会后悔,后悔那么早离开我。”

“30岁我才考到燕南大学的,35岁我就一边讲课一边学习了,我那时想去看看她嘞,我还买了一套很帅气的西装,我要挺直腰杆站在她的面前,报了那抛弃的仇恨,可是我听说她已经有第二个儿子了,为了老二,她生了好大一场病。”

“结婚后,我和妻子去接我妈,路过她和丈夫的家,他们做生意失败了,已经搬回她丈夫的老家了,我开着车,那车她这辈子买不起了,我从车窗里看着穿着破烂的她,总是不愿意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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