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只是为了百姓?”
太皇太后一语道破:“皇帝,你心不诚。”
薛钰并没有动桌上那早已斟好了的茶水,只是转过身,不愿让人看到自己这般神色。
“皇祖母,孙儿前几日,梦到她了。”
门窗外的微风吹的殿内的珠帘沙沙作响,再多行几步,似乎能闻到已经成熟了的梨树散发出的阵阵果香。
薛钰的声音近乎哽咽:“这七年来,是头一次。”
太皇太后自然知道薛钰说的是谁,这些年,他将这景国治理的很好,宵衣旰食,励精图治,繁荣更胜于先皇在位时。
可无人知道,他独自一人走过这些日日夜夜,是何等的煎熬。
“哀家记得,你和栖月成婚后,那丫头进宫拜见完你母后,总会绕好大一段路来看哀家,这慈安宫内的梨树,也是她亲手所植。”只因当初随口提了一句喜欢梨花。
太皇太后叹息连连:“无奈天意弄人,天意弄人。”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便是如此,才更令人难忘。
薛钰的目光带着向往,他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如今当着太皇太后的面,自顾自的说着:“她就站在慈安宫的梨树下,浅浅的笑着,笑着来唤我。”他似乎怕漏掉什么,一字一句皆不停歇:“还有父皇与母后,他们就坐在凉亭内下棋,皇祖母就如现在这般,斟好茶等着孙儿。”
太皇太后闭上眼,摇摇头:“皇帝,你不该如此。”不该如此留恋过去。
薛钰笑了,只是这笑容有些苦涩:“皇祖母,若是皇祖父还在,也会如此。”
“他不会的。”太皇太后矢口否认:“你皇祖父最像一个帝王,他不会为了除他自己之外的人,劳心,伤神。”
“皇帝,你明白吗?”
太皇太后这是在提醒他。
他首先为一个皇帝,才能为自己。
薛钰没有回话。
“哀家知道你放不下邵妧。”太皇太后的话宛如一把尖刀,一刀一刀刺着他的心:“可你并无对不住她半分,同样,她也没有对不起你半分,只是造化弄人,人死灯灭,阴阳相隔。你与她,早已缘尽于你登基的那一年,莫再执念了。”
薛钰只觉唇中发苦,喉内艰涩:“只这一次,”还是哀求道:“皇祖母成全孙儿吧。”话落,他转过身来,双膝跪地,重重磕了一个头。
可怜痴儿。
半晌,太皇太后终是松了口,点了点头。
“去吧。”
“可是皇祖母必须得提醒你,扶光,在做任何决定之前,你要记住你是皇帝,你更得牢牢记住,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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