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披着狐裘,微醺之际,随手点燃了抄了一半的《度亡经》。
一杯广陵春被她浇上瓦砾,她放下酒樽,又替自己满上,隔空举了举,“车儿,另一半,我会抽空补给你,你不会怪我吧?”
没有回应。
她以手撑着前额,双目轻阖:
“我都多余问你,以往我说十句,你只回我一句,想来,最后一面,应该是你同我说过最多的话了吧?”
“傻子,拿着黄金,去青州安顿,找个媳妇儿,生几个孩子,不比战死沙场要舒服?你说说你,走都走了,还让我挂念……”
“车儿,你是故意让我忘不掉你吗?可我的挂念对你有什么好处呢?用命换来的东西,终究是不值得的,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
宁安王府静悄悄的,阿樱守在屋顶下,不一会儿就打起了打盹儿。
她点头如捣蒜,时不时把自己惊醒,惊醒后又急忙望一眼屋顶的主子,见主子没有尽兴,又继续候着……
直到一袭玄色衣摆自她余光闪现。
“王爷……”
“困了就去睡吧,本王守着她即可。”
刘茗卿抬眸,见虞听眠闭着眼睛,不知是闭目养神,还是酒意使然令她没了知觉……
“王爷明日还要出发去兖州,自是要好好休息的,奴婢……”
“退下。”
言简意赅的命令,令阿樱双肩一颤!
她咬咬牙,最终回到房内。
可她依旧不放心,于是她悄悄来到窗牖处,拉开一线朝外张望……
……
深秋之时,气温已经很低。
刘茗卿在屋顶站定,垂眸扫了眼前人一眼,最后轻笑出声。
雪白的狐裘,厚实的长靴,今夜无风,炉火上温着的酒散发着阵阵幽香,她手中抱着暖炉,一张俏脸缩在连帽中,被火光炙烤得发着红……
“我都多余担心你会着凉!”
他在她身旁坐下,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脑袋,慢慢放上自己的肩膀。
虞听眠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醒。
她茫然地睁开双目,抬头望向身旁的男人,看了好一会儿,才试探地问出一句:
“车儿?你来了?”
“嗯。”刘茗卿从喉中含糊哼出一个单音。
“我就知道是你,”她递出手中的酒樽,浅浅勾唇,“那日在捕兽洞里,你也出现了,是不是?”
???
刘茗卿蹙眉,低头认真与她对视。
瞳孔涣散,目光游离。
这是……喝醉了?
也是,除了醉成这样,她怎会如此淡定地接受他“车儿”的身份?
“你说啊,是不是你?”
她恶劣地伸出手,俏皮地抚上他的眉眼,感受到他颤动的睫羽,才轻笑出声:
“你是哑巴吗?每次问你话,都闷不做声的……”
刘茗卿喉头动了动,抬手抓住她的柔荑,“别乱动,这是在屋顶,摔下去了,我可不负责。”
“摔下去,你不得给我陪葬啊?”
她靠着他的胸膛,仰头戳了戳他的喉结,“宁安王府都敢来,你真想给我陪葬啊?要是让刘茗卿那个短命鬼抓住你我在此偷.情,可怎么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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