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庆县位于南疆省西北部的高山峡谷中,与缅北接壤,交通不便,是典型的贫困落后地区。

县内,国道219自南向北沿着怒江贯穿全县。

夏末秋初,凌晨四点半,杨帆被渴醒了,习惯性的往床边一摸,没摸到杯子。

睁开眼睛,透过临街路灯微弱的光线看了看四周,呆愣了一会又闭上。

又是在做梦?又梦见刚参加工作时的单位宿舍,他闭着眼睛想着。

最近几年,他老是做这样的梦,梦见过儿时的老家,梦见过爷爷奶奶,梦见过高考,梦见过大学,梦见过曾经的暗恋对象。

人上了年纪总是不自觉的怀旧。

忍耐了一会,最终抵不过宿醉后的口干舌燥,起床找水来解渴。

好不容易打开灯,看着熟悉又陌生房间,整个人都傻了。

油漆都快掉光了的简易单人木制床,快散架了的塑料布衣柜,保温壶,那把昨晚直播用的破旧红棉吉他还九成新的摆在床尾。

看了看床头的日历与闹钟,1999年8月22日,4点过38分。

“见鬼了,我两个小时前不是还直播吗?怎么回到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了?”

杨帆起床看着屋子,从屋子玻璃窗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急忙跑到洗漱台。

镜子里是他年轻时的模样,他揉了揉脸颊,揪了揪头发,真实的触感让他目瞪口呆。

回到床上静静的躺着,口里轻轻的喊着老婆,还是没回应,更没回到驻村点自己借住的房子里。

四十多年独自一人扛着苦难一步一步走来的经历让他慢慢的恢复理智。

七点过,毫无睡意的他失魂落魄的站在宿舍临街的阳台,初升的朝阳异常刺眼的照射在他的身上,脚下零零落落的丢满了烟蒂,他接受了重生的事实。

还好没尝试着跳下去挥舞双手飞翔,他暗自想着。

“哟,小杨,起这么早。”

杨帆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思绪,看了看是同样住单身宿舍里的邻居,年轻时的王春花,也没心情说话,礼貌性的笑了笑作为回应。

王春花站在阳台上忘了洗漱,看着身材匀称只穿着内裤的杨帆,红着脸说:

“行了行了,姐虽然喜欢看,但是,喏,街上的人都看着你呢。”

边说边微微抬头往街上嘟了嘟嘴。

杨帆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一身的腱子肉,淡蓝色的内裤,看到内裤,他急忙跑进宿舍。

“哈哈哈……”

身后传来王春花畅快而又肆无忌惮的笑声。

如时间线没改变,那么今天他会接到岗前培训结束的通知,并告知他被分去巴迪乡政府计生办报到。

他打开卫计局办公室的门,没有像往常一样烧开水打扫卫生,一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想到明天后自己要去乡下担任计生员心里还是有点期待。

不是期待工作,而是期待人。

毕竟是在那里认识了莫溪贤,养育了一个孩子,因为一个人,想念一座城。

有人说:每个人来到这个人间的时候,其实已经看过自己的剧本了,他一定是觉得这个剧本里有值得的事情,才会选择以这个身份来到这个世界。

杨帆对此不敢苟同,但他的人生剧本里唯一值得的事情就娶了莫溪贤,一个贤惠漂亮的女孩。

人生一场大梦!梦也好,现实也罢,既然可以重来,那他一定要做点什么,让莫溪贤摆脱伤残折磨的痛苦。

想到了这,杨帆不再纠结于是梦境还是重生,就当人生重来一遍吧。

只是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如他这么窝囊的连平凡二字都算奢侈的人怎么会重生?

“莫不是自己在脱贫攻坚工作中积的阴德?不然实在说不过去啊。”

杨帆祖上一穷二白,没啥余荫。

如果还有一点剩余,那就是让他赶上了九九年大学毕业生人社局安排就业安置政策的末期入职。

工作了20多年,他就跟钱有仇似的,工资还没到手,一堆花钱的事就已经等着他,不花都不行。

杨帆曾无数次看着修长的手指上指与指间漏财的空隙,恨不得去医院做个整形来补一补,希望留得住钱。

不管咋样,这辈子再也不想做乡镇计生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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