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里,两者对峙。

弓着背邋里邋遢的男人沉默着,手掌牢牢捉着皓腕,瞳眸半眯间泄露一些同表面不符的强势。

而黑衬衫青年矮一些,清瘦,细绳勒着腰,勾勒出比例完美的身材。

瞧着清瘦易折,实则一点不弱。

“嘀嗒、嘀嗒。”

白炽灯幽幽,未拧紧的绿水龙头一滴滴下掉,角落里有烟蒂……

藏青用眼睛细细描摹眼前人熟悉的眉眼,再慢慢摩挲着指腹下温暖细腻的肌肤缓解胸中滚滚而上的,难以排解的情绪。

同一空间,思念宛若奔流大江滚滚而来,可理智的堤坝死死拦着。

“你——”

出口声音干涩,他抿唇,半晌恢复正常。

“我很开心。”

见到你很开心。

“可又不开心。”

幻想的再遇是绿意盎然的春日,清风和煦的午间,微风荡漾薄衫。

当然,幻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是生死未卜的列车,嘈杂喧闹的车厢跟阴暗潮湿的厕所……

很糟糕。

“轰隆隆。”

车窗敞开,雨滴斜入。

青年明显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垂首,偏长墨发挡着眼睛,瞧不清里面情绪,只是显得莫名落寞。

藏青皱眉,正想说些啥,忽然察觉看见面前人抬眼直直望着自己眼睛,嗓音柔和:“卫哥,半天了……”

“真的不抱抱我吗?”

脉脉温情流淌秋池瞳眸里,春风细雨,不外乎是。

“……卫哥?”

被那样一双眼睛瞧着,藏青呼吸一滞,蓦然伸手环住面前细腰,垂下沾水的浓墨头发枕着肩颈,汲取温度。

空缺的一角填满。

“李毓,阿毓……弄湿衣服不准抱怨。”

而温情持续片刻,风雨声稍歇,“嘀嘀”声回荡。某易燃易爆炸物品一明一暗,不甘被遗忘。猩红暗芒静静流转于镜面,寓意不祥……

藏青松开手,幽寒凤眸瞥一眼炸弹,再看李毓,眼里明晃晃写着一句话:东西哪里来的?

两年不见,李毓不可能跟蜘蛛扯上关系,面前炸弹非常可疑。

沈裕瞥一眼显示屏,咳两声。

“捡的。”

言简意赅。

藏青眉心拧出“川”字,瞧着李毓要继续玩炸弹神情骤然一沉,伸手想阻止,可惜李毓已用铁丝跟手术刀剪线。

而洗手间里清脆嗓音静静回荡,一点点铺开两年里的经历,拜师,上学……

“定时炸弹型号是XXI,国际常见的老古董……搞定。”

半晌,显示屏时间固定。

他扬眉问:“厉害吗?”

藏青伸手想要捋一下眼前人鬓角发丝,即将碰到瞬间瞧清指甲缝里的污垢,一顿,再装着若无其事垂手。

“厉害……现在回座位休息,剩下的事不管。”

“不要。”

沈裕拒绝,眼角余光扫一下镜里画面,眼波流转间水色潋滟:“要是敢趁机敲晕我,咱俩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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