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在看什么呢?”
汉娜-贝雷塔举起了提灯,不安地看向窗外。配合着月光,房屋外那干枯而高耸的林地被微微照亮。昏黄的光所及之处几只乌鸦正啃食着某种啮齿类动物,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汉娜...”贝雷塔夫人的声音像松了弦的提琴一般,长年累月的劳动和精神上的打击让这妇人的外表远比实际上的苍老。她混浊的双眼呆呆地注视着森林的深处,嘴里喃喃低语“你父亲......好像回来了”
“是是是,您先回房休息吧”听到是母亲的呓语的汉娜轻叹了一口气,又放下了这厚重的提灯。自摩恩平原上的第一声枪响响起,汉娜被征召入伍的父亲,乃至是整个村庄的青年男性就再也没有从前线回来过。
“前线那么忙,他怎么可能现在就回来嘛。”油灯的火焰如舞蹈的少女。灵动,但太过脆弱。好像这晚风在猛烈些许,就会被扑灭一样。
汉娜轻声拉了拉贝雷塔夫人的袖口小声说道“走嘛,我们先进屋嘛。”看着屋外的漆黑森林,少女的心里微微发毛。
事实上,虽然父亲被带走后,汉娜便被迫扛起了伐木场的所有生计。但在工人们一个接一个在林地里消失后,科列夫林地就彻底陷入了荒芜。这不被限制的邪恶森林在数年间不断疯长,任凭汉娜如何拼尽全力砍伐,她弱小的力气也不足以让森林停止向家的方向生長。
“汉娜...你听到了吗,是他吗?他在森林里吗?”
黑暗。
贝雷塔夫人的眼睛里只有浑浊的黑暗。那是由郁金香与玫瑰组成的幻梦,但这妇人已然没有机会再在梦中醒来,因为幻梦的男主角早在梦的伊始逝去。
“我真的听到了啊......你父亲的口哨声,就像春天的鸟鸣一样,啊啊,春天的鸟鸣,漫山遍野的郁金香......”
光。
科列夫林地的明媚阳光如提灯的火苗般在妇人的眼睛里微微燃起。那是个美好的星期天,贝雷塔家的屋外响起了清脆的口哨声。红发的小女孩拿着果酱面包,一早就穿过院里的花丛迎接回家的父亲,贝雷塔夫人则微笑着提起一早就做好的野餐篮,向窗外那笑容爽朗的男人走去。
这一切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来着?是衣着华丽的征兵官敲响了家门的时候?是爱人跟着漫长的征兵队伍离开的时候?是前线的信件再也寄不过来的时候?
贝雷塔夫人早已经忘却,在一片黑暗中迷失。
但现在,在那片黑暗之中,她见到了一道微弱的火光在森林里照亮。
“汉娜......我听到他在叫我了,他在叫我进去。”
在汉娜惊讶的眼神下,贝雷塔夫人缓缓用干枯的手臂将疲弱的身体从轮椅上撑起。
一步......两步......这早就瘫痪的妇人不知何时居然可自由行走,那像枯枝一样的双腿居然恢复了踏足在大地之上的能力。
“母亲,你什么时候站得起来了?你要去哪里啊?!“贝雷塔并没有理会汉娜,她向着森林越走越快,如同跑起步来的年轻人一样健步如飞,全无垂垂老矣的妇人模样。
红发的少女试图追上怪异的母亲,但她的速度已然快到连用尽全力奔跑的少女也追赶不上了。眨眼之间,贝雷塔夫人就跑进了那阴森的森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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