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关月透露,他们这群人皆源自汴京京师兵器制造的核心机构——御前应奉所,隶属“内廷”的顶尖工匠。而在他们周边,还有数百名“外廷”的朝廷工匠,分别来自东西作坊、东西广备(又称广备攻城作,负责火药与火器的制造)、万全作坊、弓弩院、器甲所等,总数超过千人。这些工匠,无一例外,都是被金人从汴京精心挑选出来,准备带往金国领地的技艺精英。

孙默在聆听的同时,心中不禁暗自认同。这些金人虽尚未达到完全文明的程度,但已深刻认识到技术人员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相较于中原王朝长期奉行的儒家至上,将能工巧匠及技术发明视为“旁门左道”的陈旧观念,金人的这种做法无疑更为务实和明智。

关月讲到最后,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看向孙默:“我等匠人,皆是世代传承的技艺之人,即便是我的小侄孙,年方十四,也已在广备攻城作中担任火药作的学徒了。凡是这里的匠人,我无不识得,小哥你却是陌生的面孔,莫非是新近被强制征召的民匠?”

孙默也是一愣,心想:“这里关押的皆是工匠,怎会把我误放至此?”他迅速检查身上的装备,除了枪盒及其中的枪支弹药、头盔和两个炸药包外,其余物品皆在。看来金兵并未仔细搜身,或许是在汴京这大宋帝都,面对世间繁华,他们已满载而归,对于穿着简陋如“百衲衣”的“匠人”,并无太多兴趣。

孙默心中已有几分明了,金人必定是发现了枪盒中的枪支,虽不明其用途,但枪械精致的金属造型定是对他们产生了不小的吸引力,从而误将自己当作了铁匠一类的匠人,投入了这工匠的集中之地。想通这一点,孙默心中不禁庆幸:幸好之前为了方便取枪,并未给枪盒设定复杂的锁具。否则,那些不懂此物的金兵打不开盒子,或许会误认为自己不是匠人,恐怕当场便会遭到杀戮。

孙默正感慨间,还未来得及回应关月,只听门扉砰然一声被推开。一名金兵走进屋内,目光扫视全场,最终定格在孙默身上,伸手一指,示意他出来。

“该来的总会来,避无可避。”孙默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突然感觉衣摆被轻轻扯动。低头一看,是少年小关,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

孙默朝他露出安慰的笑容,原本想将手中的巧克力包全部给他,但转念一想,他轻轻拍拍小关的小脑袋:“糖是吃不饱的,孩子。你在这里等着,我给你找些能填饱肚子的食物来。嗯,希望这些金兵的伙食不会太差。”

当孙默那坚定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时,谁也没有料到,从这一刻起,无论是金国的雄心壮志,还是即将崛起的南宋,乃至整个华夏的历史进程,都将因他而发生不可逆转的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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