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们工区来说,半个月就得修完一座宫殿,修不完要杀头,这个时候,谁还敢按照《条例》慢慢做事,都只能把民夫当畜牲用,没日没夜的用。
久而久之,就没人把《条例》当回事了,上头的大人们啥也不懂,只顾的下一些莫名其妙的决定,我们基层只能死命干。
TMD,功名利禄全被那些大人拿了,侩子手的活却让我们来做!真是好买卖。”
“竟有这等事!
《条例》是校长亲拟,百官决议施行的国家法令,怎么能说不执行就不执行呢!”
“工区向来是法外之地,这些事再正常不过了。”
“师弟,校长早就教导我们,正常不代表正确。”
“但我们人微言轻,做不了什么。”
魏徵正想反驳,旦听见啊的一声。
远处一个声响吸引住了两人的注意,一个瘦弱的劳役蜷缩在地上,监工提鞭鞭打劳役,口中不断输出污言秽语。
周围的民夫见惯不怪了,没有丝毫影响,接着麻木的工作。
魏徵见状,没顾得上继续和李椒说话,当即大喝道:
“住手!”
监工手中一停,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没了动作。
魏徵满脸通红,指着监工的鼻子骂道:
“你难道看不见,这位工人已经脱力了吗,为何不让他先休息一下?”
监工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椒,李椒没有做任何指示,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思考片刻后,他说:
“大人,这是上边的命令,我们必须要在14日内完成宫殿的修筑,完不成任务,不光是我们,就是这些民夫也得遭殃。
这个刁民在工作的时候睡觉,若是耽误了工期,大家都会受罚,小人这样也是为大家好。”
“荒唐,秦王嬴政修建阿房宫尚且花了5年,你们修的什么宫殿,非要14日内建成?
还说为大家好,你自己怎么不自己去刨土?”
监工见魏徵气势不凡,自己的长官乖乖跟在他身后,不敢有任何指示,监工顿感不妙。
于是褪去了刚刚狠厉,像跪在地上说道颤抖着道:
“大人,一切都是上面的安排,小人们只负责执行,还请大人高抬贵手,饶了小人。”
魏徵看了一眼李椒,李椒挠了挠头,当即下令道:
“你叫两个人,带这个工人下去疗伤,务必治好。”
监工带人离去,魏徵看着李椒,久久没有说话。
李椒被看得心虚,低着头,沉默不语。
初入洛阳时的欣喜已经烟消云散,现在魏徵的心里满是愤怒和痛苦。
硕大的洛阳城,在他眼中已经不再是帝国的坚固堡垒,而是无情的吃人野兽。
散去滤镜以后,再往四周看去。
不断有民夫倒下,而后,被其余民夫抬往工区外围。
尸臭味飘弥在工区,令人作呕。
工人埋头工作,鸦雀无声,氛围无比压抑。
宏伟的洛阳将所有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魏徵压着心中的怒火,看着李椒眼睛:
“你们工区这样干,别的遑且不论,就不怕疫病爆发,为祸国都吗?
你可忘了毕业前校长的训话,她告诫我们,要懂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李椒没有说话,他沉默着,抚摸魏徵的马。
是啊,他也是洛阳高师的学生,和自己一样接受过6年的高等教育,若非形势所逼,他又如何会这样呢?
魏徵看李椒痛苦和愧疚的表情,心中也由愤怒转为愧疚。
回过神来的他明白了李椒所说的“刽子手的活全由我们来做”,无奈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李椒的肩膀,没再说话。
李椒为魏徵牵马,带着他穿过工区,回到大路上。
李椒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师兄,沿着这条路走便可以到达洛阳东门,东门进城方便些。”
魏徵接过马缰,翻身上马,看着高大的洛阳城墙,长叹一口气:
“原以为洛阳富庶,百姓安居乐业,想不到会目睹如此人间惨状。
等开完会后,我会向圣上谏言,请求他减轻劳役,让百姓休养生息。”
李椒摇摇头:
“师兄,您久在地方上,不知道咱们这位圣上的脾气,您还是收敛点好,免得送了性命。
劝谏陛下休养生息的几位大人已经被关入了刑部大牢,命不久矣。
即使是校长,也因为主张休养生息,被软禁在学校不得外出,不知道最后这么个结局。
此去洛阳,务必要谨言慎行。
我便送您到此处了,保重。”
魏徵一震,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向李椒告别后,纵马绕城往东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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