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陆晞曾经有很多问题想问。
比如苏梓为什么会放弃魂狱经,为什么要一直跟着自己,对他又是那般难以言说的态度。
陆晞曾以为她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傻白甜,被自己一通坑蒙拐骗给弄残了。当然,后来发生的事证明了这些只不过是他的臆想。
而先前那场堪称碾压般的战斗,也赤裸裸的说明了一个事实:哪怕没有修为,这个娇弱的小女孩实力也远胜于他。当初苏醒时那次看似势均力敌的战斗,不过是场精细而缜密的表演。
苏梓用一场屠杀告诫他,在神州要时刻心怀警惕,不要相信任何人。
那么在她表明这一点时,所指的对象也包含她自己吗?
陆晞心绪翻涌,无声地摇了摇头。若是之前,他必然会刨根问底;但现在……
他说不出口,也不想去深思。
那道血海中独舞的清冷倩影,终究在他内心深处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
救人很顺利。
两人都曾在黑暗中游走多年,什么技俩没见过?找个山寨地牢简直跟回家一样轻车熟路,很快便从中捞出了一支车队。
“奴家李婉沙,谢过两位……恩人!”看着眼前两个不比自家女儿大多少的“孩子”,温婉女子有些迟疑,想了想后还是重重行了个大礼。
陆晞有些尴尬地侧身避开,苏梓倒是笑意盈盈,坦然受下,又乐呵呵地抢上前去将她扶起。
李婉沙四处看了看,没见到熟悉的身影,顿时神色慌乱了三分:“两位可曾见过我女儿?”
“放心,小潼没事。”陆晞急忙安慰着,又转头和苏梓对视一眼。
苏梓会意,摆了摆手转身走向后山腰处的洞房:“我去吧,那小丫头估计还睡着呢。屋子里的景象,还是别让她见到为好。”
“那自然。”陆晞点点头,目送她离开,又望了望四周聚成一圈的几人。
除了李婉沙一个女子外,其余大都作车夫伙计打扮,默默站在李婉沙身后,眼含尊敬,似乎是以她为中心。
“你们是一起的?”
李婉沙点头应下,声音悲怆:“奴家出自皇城的大户人家,常年跟随车队在这一带走货。这边境虽然混乱,但我们毕竟来自皇城,牵涉甚广,往来时给沿路山寨予些好处,也算相安无事。唯独这次,奴家一时冲动,将女儿带在了身边,却不想让那土匪头子动了歪心思。”
陆晞一时默然,环顾了一圈后才疑惑道:“既是带着女儿走货,家里男人呢?小潼她爹……”
李婉沙脸色顿时黯淡了几分,还不待作答,旁边的伙计倒先急了眼:“小兄弟不知,那赘婿他……”
“闭嘴!”李婉沙柳眉倒竖,转头怒喝一声,又急忙转向陆晞,歉然道:“恩人莫怪,他们口无遮拦。只是家事着实不方便外传。”
陆晞本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听到赘婿两字,心头顿时了然,片刻间已不知脑补出多少戏码。见对方缄口不言,他倒也不好再多问。
远处苏梓已经抱着个跟她差不多等高的女孩走了过来,小丫头脑袋埋在平板似的某处,睡得正香,口水不经意间将淡绿衣襟尽数濡湿。
“小潼!”李婉沙一声惊呼,眼眶瞬间湿润,急忙凑过去查看。
“放心,没事,只是睡着了,让她好好歇歇吧。”苏梓将女孩递过,好奇道:“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此行几多波折,买卖自然是做不成了,等收拾收拾,我们便启程回皇城。”
“要去皇城啊……”陆晞苏梓对视一眼,神色古怪。
李婉沙察言观色,试探道:“两位恩人莫非也要去那儿?若能同行,那自是最好不过。”
苏梓喜上眉梢,刚要应下,陆晞却是暗自扯了扯她衣角,抢先拒绝道:“不了,我们另有要事耽搁,就不打搅夫人了。”
苏梓一愣,狠狠捏了捏拳头,鼓着小嘴怒目圆瞪。
陆晞侧身打了个哈欠,全当没看见。
李婉沙默默看着这出闹剧,一时搞不清这两人来历关系,又担心说错话得罪人,只好含笑道:“两位如此大恩,无以为报,此行车队所携财物,自当相赠以作谢礼。二位恩人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大可随意吩咐……”
这下两人倒是很同步地一齐摆摆手:“别,这些东西我们拿来没用,夫人还是自行带回去为好。”
一通好说歹说地劝诫后,陆晞略微沉吟,突然指着一旁的苏梓,神色戏谑:“若非要说谢礼的话,小潼可有多余的鞋?留予我们两双如何?这丫头性子野,天天在山沟子里跑,鞋底板都磨没了。”
苏梓:“???”
李婉沙瞄了眼绿裙遮掩下那双珠圆玉润的娇嫩脚丫,一时呐呐不敢说话。
…………
正午时分,少年少女并肩而立,望着消失在视线尽头的车队,各自默默无言。
苏梓抱着满怀的精致鞋子,翻来覆去看了好一阵,才郁闷道:“为什么不跟着他们一起走?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也免去了一路的杀手袭击。”
陆晞叹了口气,眼神锐利:“但更大的可能是,会把她们一起卷入袭杀之中。”
这次苏梓出奇地没有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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