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楚一众人下了马车,她直直的跟颜安知的视线撞上。

经年未见,看到颜安知容色的时候,她都不禁愣了愣。

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

不掺杂任何恩怨,这便是她对颜安知的第一评价。只是到底不对付,见到她这般殊色,她揪着的心更加紧张了。

颜安知却不管她的心里活动,笑盈盈的走了上来,对着周氏略微欠了欠身,“周夫人万安。”

周氏没想到颜安知会在这里等着她们,还跟她问好,当下也客客气气的问了句好。

颜安知轻轻抬手,搭上沐楚的发髻,略微拂了一拂,“妹妹清瘦了许多……想必身边人伺候的不好。”

沐楚皮笑肉不笑,“宁姐姐说笑了,我一直很好。”

“妹妹身边的丫鬟呢?竟然放着妹妹一个人在这?”看了一圈,颜安知又看向周氏,“周夫人合该给妹妹换几个丫鬟才是,瞧妹妹,这几年都瘦了呢!定然是你那下人克扣你的饭食,私吞了。

妹妹可不能在身边留这种丫头。”

颜安知不管她是真笑还是假笑,自顾自道,“我记得你常用的那个丫头圆脸杏腮,看着就像个能吃的。莫不是在金华寺无人护你,竟然叫一个丫鬟苛待了去?她人呢?姐姐帮你狠狠批她一顿才是。”

听到颜安知这番话,让原本就紧张不已的沐楚更是心中翻动着难以名状的情绪。

她深知颜安知并非真心关心她的生活,这不过是她想要戏谑她让她难堪的方式,但这次确实戳中了她的软肋。

沐楚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悦,面上依然维持着平和的微笑,“宁姐姐多虑了,我身边的人都是极好的,没有苛待。至于你说的那个圆脸杏腮的丫鬟,彩秀在燕王府,就不劳姐姐关心了。”

颜安知似乎对答案毫不在意,她只是微微挑了挑远山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哦?生病了?那可要好好养着才是。妹妹不日就要嫁给燕王殿下,她不在可不行……”

沐楚心中一紧,她微微抬头看着颜安知,见她面上的表情自然,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彩秀之事除了她和那些贼人,旁人都不知道。

她已经暗里找人追查他们的下落了,只待找到人斩草除根了。

所以她镇定下来,又跟颜安知你来我往的攀谈了几句,颜安知便懒得理她,借口先走了。

一直站在身后的几个沐家庶女看着颜安知上的马车低调奢华,整个人仪态万千,不禁想到之前京中流传的传言。

燕王殿下真正喜欢的是女子的容貌,他待女子温柔和煦,主要的就是舍不得美人落泪罢了。

她们承认沐楚的容色确实在京中世家小姐中排得上号,但是对上颜安知,还是失了几分浑然天成。

只是颜安知一直暂住在定国公府,怕是跟定国公世子两小无猜,情深意重了。

不然,她们看了看沐楚有些倨傲的神情,心里暗暗捏着口气。

若是颜安知真的愿意与燕王世子在一起,这种好事哪能落到沐楚头上去?

沐楚回京之后,京中世家多多少少都因着她将要跟燕王结亲的事情,往沐家递了帖子,一时之间,沐楚在京中的名声大噪。

家中沐宪也因为萧竞的缘故对她关怀备至,周氏也是给她订做了不少时兴的好衣裳,几个姨娘和妹妹们也都是谨小慎微,做低伏小。

沐楚在金华寺被冷落了五年的境况终于是彻彻底底被逆转了过来。

她整个人都透露着神清气爽。

直到,再次见到沈行简。

回京半月后,她带着家中的几个庶妹去宝华阁取新做好的衣裳,在她们面前暗暗秀了一回之后,她就看见沈行简高头大马的跟在马车旁边自街上而过。

他一身锦衣蓝袍,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举手投足皆是矜贵自然,不需要多余的动作就能吸引路上的行人。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就被他黏住。

那一刻,她的心跳仿佛都停止了。时间仿佛倒流回了她被沈家侍卫救下,抬头看他的瞬间。那时的沈行简,也是如此耀眼,如此引人注目。

她嘴巴微微动了动,却眼尖的看见沈行简偏头跟马车里头的人说话。

车窗帘被一只素手掀起,颜安知露出半张脸,仰着头跟他说话。

沐楚看见沈行简放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最后收回来。

许是想摸摸颜安知的头,但顾及这是大街上,所以只是笑着哄小姑娘放下车窗帘,别被日头晒着。

她的指甲轻轻掐了自己一把,而后逼着自己转身。

她已是燕王的人,不管是什么名分,都不该肖想他人。

只是她心里头着实恨啊,凭什么颜安知能够轻松得到这么多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她有家人的宠爱,出色的才情,惊人的容颜,现在还有盛赞的名声和对她情有独钟的男子。

沐楚微微咬了一口自己的下唇,将投来探究目光的庶妹给瞪回去。

“回府。”

这边,颜安知的马车在城门口停下,她抬手将沈行简招来,“世子哥哥,今日我便要回府住了,吃不着你给我带的糖水了,我有点难过。”

沈行简看她,想伸手逗逗她的心思愈发强烈,最后还是克制住了,“乖,别闹。”

“我没闹,我是说真的!”颜安知抱怨出声,看着他的表情充满了控诉。

“我不是说这个。”沈行简给了青竹一个眼神,青竹就无奈的将她家小姐给拉回去,他继续言,“你爱吃的那些东西都不会少了你的。现在在外头,咱们还未正式定亲,知知让哥哥留些名声?”

颜安知拿起茶杯喝茶,掩饰自己的慌乱。

青竹将车窗帘放下,笑眯眯的给她递点心。

“轻浮。”

颜安知骂了一声,不再搭理他。

沈行简握着马绳的手紧了紧,看着马车,露出几分笑意来,“是是是,知知说的对。”

他现在承认了,日后可是会付诸实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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