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之上,已经是休息时间,民夫作为有户籍之人,那可是真正的大庆国民,也是真真切切的人。

虽说苏孝仁鸡贼,但是对于这些民夫的伙食却也不敷衍,一人一张黑面大饼,一碗粥水。对于大庆底层百姓而言,吃饱饭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至于是什么填饱的已经不在细想了。而黑面大饼对于普通人而言也是稀罕物。

民夫一天工钱为二十文,对于这些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这已经是个不可多得的数。毕竟就算是再好的庄稼把子,一天也就能捞个三十文。

再加上苏孝仁一人每天为他们多寻了五文铜钱,就算吃不饱,去城里也能多吃几个黑面馒头,还有结余。

至于那些佃户,伙食则更差,野菜麦麸窝窝头,硬的可以当榔头使。沾着稀粥,和成面粥囫囵的吞了下去。

大庆佃户不是人,是奴隶,是牲口。

在庆人的眼中,这些佃户就是一种能够用两条腿走路的牲口。可以随意的买卖。

今年隐隐有着洪灾的迹象,这些佃户的主家也不愿意养这些干吃饭不干活之人。又没办法倒手卖出去。毕竟大灾之年谁家里也没有多余的闲粮。

最终这些无家可归的佃户,只能在修河的窝棚,寻觅着生计。许多佃户还有家室,他们有些妻子年老色衰,同样被赶出朱门。这些人基本上一天也只敢吃一顿饭,晚上那一顿大多也是拿回家去留给家里那一口吃了。

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导致这些人的面色泛起饥黄。许多人甚至都饿脱了像。

小二啊,每日给这些佃户多二两吃食,麦麸也换成黑面。这些钱朝堂要是不愿意给,从咱们苏家的库房出。

都是苦命人,若不是天灾人祸,田地被高门大户夺去,又怎么会沦落为饭都吃不起的贱民。

当然,苏慎这些话,即是给苏孝仁再说,又是在跟眼前修筑河堤的这两千一百名佃户再说。

修河至今,每天都有死人。若是被水淹死的,那倒是也罢了,但是这饿死的要比淹死的人还多。毕竟都是劳动力,不就是一两顿饭的事,又能吃几个钱。他苏慎大寿,三天三夜全城流水席都吃过来的,那可都是八大碗,四大碟。酒肉一类管够。可要比这些佃户吃的好的多。

那些钱能拿,难道这些钱拿不出吗?他苏慎虽说杀伐果断了一些,但毕竟也不是那种一点人性都不通的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慎的话放在了这些佃户的耳朵之中,宛若给了他们一个能够活下去的动力。

一个个佃户眼冒金光,似乎将苏慎视为救世主。

那具年老而佝偻的身影,此刻就是他们眼中的圣人。贱民已经不是人了,在他们眼中多一两饭那就是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爷!您小心脚下。一个看似六十多的老汉在苏慎探出脚想要继续往前走的同时,铺到了苏慎的脚下形成了一张人形地毯。

刚刚踩上,苏慎便收回了脚,老汉起身,眉毛鼻子上都是稀泥。似乎又怕苏慎怪罪,蹲下抓了抓地上的泥土,示意这里太过松软,小心脚下镂空。

有心了!苏慎赞许的点了点头,差后面的家仆将老汉扶起。

眼前的老汉,他也是眼下两千一百佃户之一。虽说年龄不小了,倒也是个人精。一身倒有一丝粗狂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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