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他一念起,俱……俱为妄所行。便分六十二,九百,额,乱纵横。过去,怎么读来着,呃,应该是灭吧。过去灭无灭,当来生不生。常能当此观,不对,是常能作此观,真妄坦然平……”
一个小小的孩子趴在兽毛毯上,两只白嫩的胳膊肘在一本大大的书籍上,纸面泛黄,一张比他的脑袋还要大两倍,小脚丫欢快的摆动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指着读,正在练习认字。
“呀,好难……渴了渴了,我要喝水。”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摇摇晃晃的走着,努力保持平衡,“加油加油,我可以的。”他给自己打气。
工夫不负有心人,小人儿挪到了小桌旁边,一屁股坐在小椅子上,双手捧起木杯,咕嘟咕嘟一口气全喝完了。
他满意的放下杯子,抚了抚肚子,这次走不动啦,他改成手脚并用的爬回大书旁。
小人儿继续翻动书页阅读,每一次翻,头都要抬高,纸张太大了,不抬过不去呀。
他翻到一张他读得最熟的,手不指着,得意的大声读起来:“界尘何一异,报应亦同然。非因亦非果,谁后复谁先。事中通一合,理则两俱捐。欲达无生路,应当识本源。我读的真棒!我可厉害啦!”
开心了一会儿,他忽然感到一阵紧张感,他,尿裤子了。
“呀,怎么办,山神爷爷回来又要打我屁股了,我要自己换裤子。”
小人儿着急忙慌的爬到衣柜前,摇摇摆摆的站起来,他的个头还不及衣柜的三分之一,他努力的打开柜门,找到自己的毛皮短裤和白桦树皮裤子,脱下来已经弄脏的衣物,换上干净整洁的两条裤子。
“呼~完成啦!”他雀跃的说道。
就在这时,他听到屋外有脚步的声响,踩在落叶上,窸窸窣窣的。
嘎吱——
院子大门被推开了,山神的家从不上锁。
一个魁梧的老头迈着阔步,红发红须,仿佛燃烧着的两团火,手里提着一个竹篮,蒙着棉布,就这么大踏步的走进院内,那精神头儿,说他五十岁也可行,但他实际年庚早已跨过三万岁。
这就是山神,山之精魂所化,只有那些历经万年风雨的古山才能诞生,只要山在,他就在,主四方山区的风调雨顺。
“苍梧爷爷!”小人儿蹦蹦跳跳赶来,路上差点踉跄跌个跟头。
“不急不急,我的乖攸儿!”
山神老头疾步向前,放下竹篮,一把把小孩子抱了起来,像摇篮似的摇了摇,把李攸逗得哈哈笑。
苍梧山神也被笑声感染,孩童的纯真永远是他慰藉心灵的良药。
他忽的强忍住笑意,故作神秘的说道:“猜猜我今天带了什么回来?”
李攸转了一圈乌溜溜的眼睛,胸有成竹道:“是黎檬糕!”
“猜对啦!但没猜全,猜猜还有什么?”山神笑意盈盈。
“木桃汁?”“不是。”“小草人?”“也不是。”“花莺蛋?”“接近了,但不是。”
李攸动动小脑瓜,再次胸有成竹道:“是我不知道的鸟的蛋!”
“额……”山神满头黑线,确实答案很对,“是多罗罗的蛋,我看它被亲鸟抛下树,就带了回来,可能是死蛋,不过蛋壳花纹很美。”
“活的!我能感受到它有生机!”李攸气呼呼的辩驳。
“啊?你怎么知道的?”山神惊异。
“呃,说不上来,就像我和爷爷是活的,花草树木是活的,虫豸兽禽是活的一样。”
“本能吗?”这下轮到苍梧山神猜了,但他的漫长记忆中不记得有这样的体质。
他回忆起遇见小攸儿时的那天,天降大雾,朦朦胧胧,一尺内看不清真形。
他正在一处水湾边巡山,因为走了太长路,就坐在水草丰美的地方眯了一会儿,恍惚间看到一叶扁舟驶到岸边,一个黑红黑红的东西被抛了出来,落在水边草地上。
山神揉了揉眼睛,想要更清醒的看,但在睁眼,扁舟消失了。
雾也缓缓散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可那黑红的东西真真实实的躺在草地上。
山神起身走近,发现是一个木盒,上面刻有繁杂铭文,一道道,一圈圈,诉说着此物的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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