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难受了。黎洛开始扫地,就先从厨房开始吧。(今天真是倒霉啊。)是不是发烧了?隐隐地,她感觉自己的额头很热。

客厅的地上堆着上次搬家留下的纸箱子,已经有不少年头了,但妈妈总是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搬家。一切都要看房东的意愿,当他想把自己的房子卖了,她们一家就会流离失所,直到找到下一个房东。

黎洛低下头,地上有一个塑料空包装。原来是一包金枪鱼猫条,黎洛微微笑了,她们家的两只可爱小猫,搬家时就在笼子里叫唤,它们是那样怕生。

(黎洛,你在想什么啊。)拍拍脑袋,黎洛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家里从来没养过猫,父母从来不让……地上的猫条不见了(原来是幻觉吗?)

(我真该去睡一觉了。)黎洛手里拿着扫把和满是灰尘的簸箕,摇摇晃晃地放回厨房。“你怎么了,中暑了吗。”魏奚言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着。他一定在幸灾乐祸。(他不是那样的人。)

锁上门。黎洛把自己扔到了房间的床上。闭上了眼睛。

头仍在发烫,但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去测体温了。混沌的回忆和梦境混杂在一起,白天的一切在脑海里一遍遍重映。

海浪声平稳而交错。她提着鞋子,光脚踩在夕阳下的沙滩上。少年陪在她身边,低着头,他们就这样慢慢走着。海风吹起发梢,拂过她潮湿的脸。她发现自己在哭,无声地,静默地。

然后,她站在了那座房子跟前,就像曾经无数次站在那里。厚重的木门开了,戴墨镜的年轻男人站在楼前,他手里拿着扫把,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一如既往。

不由自主地,黎洛走过去。

青年并没有理会她的靠近,他只是认真地扫着庭院。那是他的工作,但他向来自由,比如在周日的下午罢工一会,去树林里看鸟儿。

黎洛朝他伸出手。青年上下打量了了她一会,然后慢慢地牵起少女的手,轻轻用鼻子嗅了嗅,然后贴到了自己漂亮的脸上。

黎洛几乎屏住了呼吸。她摘下青年的墨镜。然后,她看清了,那双漂亮的眼睛,绿色的,仿佛在夜里会发出光亮。在阳光下,那对瞳孔缩成了两条窄窄的缝。

猫的眼睛。好漂亮。黎洛出神地看着。而青年已经放下了她的手,又若无其事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他向来自由,从不多黏人一会。

他最爱的零食是金枪鱼猫条。黎洛在心里轻轻默念着。

此时的那栋房子——又或许可以被称作“潮声”,已经锁好了大门。

做好了晚间的清点工作,绿色眼睛的青年已经有些犯迷糊了,他现在无比渴望客厅温暖的炉火,和沙发上的毛毯。

“十七。”清冷的女声叫着他的名字。他有些烦躁,但不得不打起精神。她应当在会客室。“潮声”的女主人,她每天晚上都在那里看书。

果然,在会客室明亮温暖的灯光下,大约二十来岁的女主人安静地坐着,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书,看上去已经十分古老,泛黄的书页卷着边,而她在阅读的同时不厌其烦地把它们展平。

和她呆在一起的,是一个白化病的少年,也就十几岁的模样。他柔软的发丝泛着月光的洁白,眼睛已经有些困倦无神,注视着女人翻书的动作。他的眼睛是淡粉色的。

“十四”,胆小而畏光的门童,平日总是待在阴暗的室内。他倒是十分亲人,平日总是和他喜爱的女主人待在一起,把头枕在她的膝盖上睡觉。

十七向来不赞成这样亲人的行为,他虽然对女主人没什么意见,但是他向来自由。这简直就是损害了自己的尊严,他总是这样在心里吐槽十四,尽管平日里他对十四无比照顾。

但这并不影响他若无其事地坐到女主人旁边,靠在她身上。

“凪”和上了书。

“工作都完成了?”

十七抬起头,露出来极其不满意的表情。但他还是张开嘴,说了句什么话,但是只发出了一声猫叫。

“嗯。”凪看向窗外,巨大的落地窗没有拉上窗帘,城镇的灯火在远处闪烁着。她静静看着,黄昏路14号,在梦境里徘徊的少女。

“夜晚还很漫长。”

她啜了口热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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