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观察

阿坤一如昨日的嬉闹模样，但手中却多了一把木质的短刃，众人见他今日忽然有兵器在手，知道他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已准备动真格。对面的彭芝更是一脸凝重，她昨日虽然一路获胜，但中间屡遭抵抗，过程比起洛鹰及阿坤来显得困难了许多。如此一来，围观众人便皆不看好她，连她自己也一度怀疑自己是否是阿坤和洛鹰的对手。好在她性格倔强刚强，虽有一丝担心却很快便抛诸脑后，手中长鞭成塔状绕在臂上。二人对视许久，均不出手，场中一片静谧。场外众人见二人对峙许久却并不行动，禁不住议论纷纷，连石一帆也忍不住小声嘀咕：“怎么还不出手，莫不是想要站到天黑回家了么？”。石一龙却小声道：“仔细看着，他二人已在暗中较量了。”其实场外不少高手也已看出二人在较量气势，若有一人受迫不住首先发难，反倒先输一阵。看阿坤的架势，周身破绽颇多，但细心之人也观察到他暗中已将精神内敛，双脚站立之时便做好了反击准备，看似漫不经心，实是好整以暇，意在引敌来攻。而彭芝却略差了一线，她受到阿坤精神所迫，气势正由盛转衰，若不出手，恐怕再也无法占得先机。

果不其然彭芝双眉忽然紧锁，方同心叫：“来了！”。哪知对面的阿坤不待彭芝出手，竟忽然张嘴“啊”地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彭芝大怒，手中长鞭猛然挥出卷向阿坤，长鞭过处“呼呼”作响，竟是已用上了全力抢攻。阿坤不敢硬接，闪开身形连连躲避，不料彭芝攻势极猛，长鞭锁住他周遭方位，处处猛攻。还未半盏茶的功夫，场中只见长鞭来回穿梭，光影阵阵，极为好看。众人忽见如此猛烈的攻势，均轰然叫好。阿坤身法虽然极快，但那长鞭如附身一般如影随形，几次均是将将闪开，却被长鞭带来的劲风将所着布衫划开了数道口子，隐隐可见身上血痕。阿坤见势不妙，手中短刃硬接了几下长鞭，但长鞭劲力实在太强，甫一接触便急急弹开。阿坤只得继续展开身法，游走场内。

二人你追我赶斗得多时，这厢石一虎忽然说道：“彭芝不妙。”石雨柔不解，问道：“二哥何出此言。彭芝已尽占先机，又是长鞭打短刃。阿坤身上似已受伤，连还手余力都无，败势已成，怎么反成了彭芝不妙了？”

石一龙回她道：“二弟所言不虚。女子武功多属轻灵巧便，最忌猛力强攻，彭芝亦然。她现下连抢三十一招，招招用尽全力，凶猛异常，此举无异于自掘坟墓。若是能胜还好，若是胜不得，力气必然不继，阿坤若窥时反击，彭芝必然难以招架。此时虽是占得优势，但一朝翻盘，乃是江河倒泻之局，决然无法扳回。”

方同也忍不住继续道：“彭芝脾气火爆，初时在气势上失了先机，出手已是无奈之举。更何况她出手之时受阿坤嘲弄，失了冷静之心，乃是武学大忌。阿坤看准了她这点，凭借身法游斗，虽然形势险峻，但其实是致胜最佳之道。看二人的架势，彭芝二十招之内不但无法击败阿坤，恐怕力气也将衰减，阿坤反击之时不远矣。”他的眼力昨夜石家众人早已见识，此时听他所言，均禁不住暗自点头。

石一龙为了与方同携手观察阿坤，今日特地坐在了方同身边，闻言悄声问方同：“可曾看出什么？”方同摇头回答：“出手隐蔽之极，只可见身法诡奇难辨。此人头脑清晰，战术灵活，确是劲敌。不过片刻之后他定当反击，彭芝虽然攻势已颓，但逼他露出真功夫还是不难的。”

那边彭芝又攻出了十余招，果然长鞭虽仍是迅捷无比，但劲力趋弱，风声渐无。阿坤偶尔举刀一挡，也能架住不被弹开，他知道时机已到，忽然凝注身形，反身攻向彭芝。彭芝此时的确气力已显衰退，阿坤这一转身脚下极快，二人忽然照面，阿坤身子竟已钻入长鞭鞭圈之内，短刃刹那间便占了上风。彭芝大骇之下，急忙抽回长鞭，不料阿坤速度更快，斜刺里刀锋已到，不但来势汹汹，且方向诡异非常，正是击向彭芝难以招架之处。彭芝方寸大乱，急忙后退，阿坤身子急旋，连续几刀逼向彭芝。彭芝仓促之下只得勉强挥动长鞭挡住了阿坤来势，闪身退走。场上的局势忽然之间反变成了阿坤追，彭芝退。不过彭芝毕竟不同凡响，虽略显吃力，到底仍有抵抗之力，即便力气不支，防御仍是井然有序，阿坤也不得立即击败她。

方同在阿坤退避时便已凝神关注，待到阿坤全力反击时，各种招数层出不穷，被方同尽收眼底。他见之前对于阿坤的各种猜测此时一一得到确认，心下大定，不断思索若是自己对上阿坤，该当如何。

阿坤与彭芝又斗了几十回合，彭芝终于力气不支，步伐紊乱之际，被阿坤欺近身前，短刃一扬，击中彭芝右手，长鞭脱手而飞。彭芝剧痛之余，还未反应，阿坤手腕一转，短刃闪电般架在了彭芝颈部。自阿坤近身，长鞭脱手至短刃加身，只是眨眼功夫，旁观众人正看得兴奋不已，忽然见二人分出了胜负，俱是惊讶不已，不过毕竟彭芝已败，众人虽然意兴阑珊，但也无可奈何。侗族百姓见阿坤胜出，顿时兴奋得大喊大叫。彭芝此时已大汗淋漓，但她显然仍心有不甘，捡起长鞭猛一跺脚，奔出了比武场。获胜之后的阿坤虽仍强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但已不难看出他为了战胜彭芝，实已用了不少的力气。他在场中站了片刻，环视一圈，施施然下场，下场之后又与阿奇那了耳语两句，方才消失不见。

此时轮到洛鹰与莫千对决，那莫千是一名身材极为瘦小的汉子，在今日四人中数他最为不起眼，但既然能闯到四强之战，自然有一番不俗业艺，众人也不敢小觑他。但洛鹰似乎未将莫千放在眼里，自入场伊始便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双眼紧闭，双手握刀，仿佛入定一般。莫千站在洛鹰对面，越发显得瘦小，但一副精光闪闪的眼中透出的异芒却显得此人其实内功已颇为不俗。方同见到莫千，便忆起师父云河老人曾教导过自己：“同儿，你天资聪颖，悟性极高，为师相信在你这一辈的武林后进中，你当已属顶尖。但为师深知你弱点所在，你所学颇丰，根基也算不错，但内力不足，临敌经验更是十分有限。日后你若踏足江湖，遇见身材瘦小，武功诡奇之人，切记仔细观察，万不可掉以轻心。”今日这莫千不正是师父叮嘱自己小心观察之人？想到这里，方同不由得对这莫千留上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