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冬至而已

“小舟。”

随着门的落锁声,回来的人似乎带着兴奋,喊了一声。

“老怀,这么早啊?”系舟从书房伸出头,看到他正在换鞋子。

怀楠山,他的父亲,确切地说,是他的养父,二十几年前,把他从山上的草堆里捡回来的人。

这个男人很疲惫,却对着儿子的询问笑了。

他挽着薄线衫的袖头,就往厨房里走去。

“哎哎,老规矩哦!”怀系舟堵在了厨房门口,狭长的眼睛朝客厅里的老式座钟瞄了瞄。

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杯温开水,递给了他的父亲。

九点钟刚过一刻呢。

“好吧,老规矩。”老怀妥协了,苦笑一下,眼角的纹路很深刻,嗓音有些沙哑。

“我真的担心,再这么下去,我的的厨艺生疏了,儿子还会不会吃我做的东西呢。”他一副无奈的样子。

“老怀,你做什么东西,我都会津津有味地享用……今夜的食物,还是交给我。”怀系舟违心地说,然后潇洒地转过身,厨房去也。

“听话啊,歇歇,先喝口水。”声音从厨房里传递出亲儿子般的关怀。

多少年了,怀楠山就这么被儿子照顾着。晚上九点前回家,怀楠山做饭;九点后的话,就是怀系舟的厨艺展示时刻了。

这是父子俩的老规矩。

怀楠山喝了一口水,一屁股坐在了客厅离他最近的单人沙发上,放下了水杯,粗糙的双手搓了把小麦色的脸庞。

环视他每天都要回来的家,似乎很久没有这么早“下班”了。藏青色的真皮沙发已经有些褪色,他还记得,离小书柜最近的那个单人沙发的靠背后面有个三公分长的刀口……那是男孩第一次拿玩具小刀留下的杰作。

“呵。”都那么久了,怀楠山有些感慨。

人生很短,人生又很长。

匆匆忙忙地活到了50岁,每天早出晚归,做着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一眨眼几十年如一日;一个孩子,陪伴着一个超大龄单身男,无数次,一起共享饭菜,一道小路上散步,一同栽培小花小果……看着男孩个头蹿高,考试升学,总会让人感觉漫长而踏实。

郊外的夜晚寂静而生动,虫鸣蛙叫,微风卷过客厅大大的那扇窗子,灰蓝色的棉布窗帘也浮动几下。

“爸,最近很忙吗?”怀系舟收拾着餐筷。

怀楠山是个爱沉默的人,在儿子面前才会显得放松,他已把一叠书稿拿在手上,从工作包里摸出一只铅笔,笔尖秃秃的。

他翻了几页,写了几个字,才缓缓地说:“这次的纪录片有些探险精神。”

他仍低着头,在写着什么。

怀系舟没再继续问,把剩下的餐具带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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