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闻这酒也不会少的哦。”左析懒洋洋地说,“而且你已经运转灵气了。你输啦!”

刘令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中已经驱散酒意,他一饮而尽,想起那日盔甲里浸满了泼上去的酒。那泼酒的人现在已经死掉了。

眼前的左析神采飞扬,眉飞色舞。她还喝着凡人酒,两颊嫣红,兀自摇头晃脑地哼着自创的曲调。

这才对。刘令让自己沉浸到当下安逸舒适的环境中,不再去想以前的事。不去想它,然后它就真的不会再来影响你,只是偶尔会被唤醒,一幅图景、一点酒气、什么奇怪的不相干的声音,然后回忆破土而出,从你一直站立的土地之下跃到你的面前或直接把你顶上半空。这时候只需要再次忽略。刘令深谙此道,一直过得很开心。

“刘令,刘令。”

“说话,说话。”

“你想去哪个门派?”

“不知道诶。”

“那你哪场试炼会认真?”

“每次都很认真哦。”

“那不小心过了个小门派的试炼怎么办?”

“如你所见,这样的事情还没有发生过。”

“那就是你不认真。所以你到底要去哪个门派?”

“能去天牖自然最好,毕竟是第二。但浥渠门在他前面,也有可能会去浥渠吧,也不错呢。进的去的话。”

“我要去天牖。”左析收腿,伏在桌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在一杯就不喝了。”

“进不了呢?”刘令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赵橹的路线真是太不好,过了天牖宗大概两年内都没有什么大一点的门派,跟断了一样。这是因为他胆子终究没那么大,不敢再往西去,天牖往西妖兽就渐渐多了。

“那……就不跟你们一起了,我再找别人去玉屏吧。不过赵橹可能会不让,所以你不准说。”

刘令知道左家和赵橹有契约,要左析能完好地回来。他不清楚所谓“契约”是怎么发挥效力的,但赵橹一直很护着左析,应该是不能轻易违反。

“那你呢?要是没过天牖宗的试炼,你怎么办?”左析稍微运转了一点灵气,清醒了很多。

“我大概会去星尘。听说那里散修日子好过。”

“那赵橹伤心死了,只有王崆峒陪他。”左析笑道。

还有赵洺。但刘令没说。他想起来王崆峒拜托他的事。虽然不情愿,但已经应下的事他一般不会不管。

“还剩王崆峒……他也不一定就会留到最后吧。”

“也是哦,说不定早放弃了。”

“我是说进门派,他的实力也不差吧。”

“他进门派?他进个自己开的门派差不多了。”

左析一脸轻蔑,刘令觉得没必要再问了,可是还有点忍不住:“他好像还挺喜欢你的。”他觉得自己问的时机不对,问法不对,连问的语气和姿态也不对,竟好像在吃醋的一样。干不想干的事情就是容易弄巧成拙。刘令悲伤地想。

出乎他意料的是,左析远比他想的敏感:“是他让你说这些的。”此时她已一酒气全消,有点咄咄逼人的样子。

“嗯。”

“你跟他说,”左析想了一下,“说他是傻逼,让他去死。”

“好。”完全认同。

“好。”左析本来要站起来了,现在又坐回去。过了一会她又说:“我以后不跟他说话了。”

王崆峒是一个扫兴的家伙。刘令深切感慨。他给左析倒满酒以示歉意,左析笑嘻嘻的接过去喝掉。他不太懂左析现在的心情,但他放松下来。

他在挤挤挨挨的房间里躺下,把头连同半个上身一起伸出窗外。

“傍晚了。”这个姿势让他可以看到天空,天空从西到东由橙黄渐进到蓝白,只有云的边缘积蓄了很多阳光,金灿灿的亮起。

“不回赵家了吧。现在赶回去也得很晚到了。”

“不如再逛逛。”他抢在左析前面说。

“不过还有什么好逛的呢?”

“不知道啊。”他对天大张开嘴,看到有鸟飞过又闭上了,“鸥鹭宗不是有三街吗?”

“再去鸥街玩?”

“好啊。”

“好。你快来把酒喝完。”

“怯战了,你喝吧。”

“别怯战啊,运转灵气啊。”

刘令坐好,正好看见左析也在看窗外,看到她发丝上、耳环上、瞳子里映射的光,觉得她确实漂亮。这种时候,他想,最好是独处,其次就是和这样的美人一起了

“好,我喝……好喝。”

“走吧。”

“走吧。”

刘令付了五十灵钱的酒钱。他一开始灵钱还不够,只有三十,只好把一块灵石跟店家换了灵钱。

“你不买点路上喝?”左析问他。

“我又不是酒鬼,好喝的喝过就行了。”

过了一会儿,左析说:“你别真说王崆峒是傻逼,让他去死啊。”

“懂。我尽量委婉一点,但他这个人……我不好说。”

鸥鹭宗三街互相断开,只有几条公道连接。这几条公道行人多,情况比鸥鹭宗外围那些好多了。刘令和左析两人问明了鸥街的方向就出发。

这段路要是再走就太慢了。左析换上平底鞋,套上外衣以防走光。

这个时候,赵洺那边下午的份也早练完了,王崆峒心急如焚,一结束就离了赵家出来玩。他都不指望碰到两人,只是心痒难耐。

赵橹早些时候向他以前的好友传讯说自己回来了,现在窝在屋里等回信。他没多想和那些狐朋狗友见面,只是礼节上,他认为应该如此。

赵洺下午又被赵橹叫回去练习了。他趁赵橹不在向父亲大倒苦水,说上午的练习是多么的枯燥,赵橹是怎么躺在一边什么都不干。

最后他在赵樯的安慰和劝说下又回去练习了。

下午还要练习,赵橹也很不乐意。他上午看赵洺蹦来蹦去已经看腻了,下午赵洺一过来他就问:

“赵洺,你会点什么法术,能够进攻用的?”

赵洺如实回答。他只会风刃这一种能够用来打架的法术。他修习的是赵家祖传的功法,赵橹也修习过的。

不过同是赵家人,体质也不一样,赵橹修习木系功法,偏向生发,因此法器是一柄能变长的拂尘,赵洺也是木系功法,但偏向风,还没有灵器,风刃就成了第一选择。

这也不错,风刃用得好花样不少,而且正巧王崆峒也会用风刃,能教教赵洺。赵橹想着,让赵洺展示一下。

赵洺转了一圈,想找个合适的方向,但都觉得不够开阔,最后朝天打了一个。

他捏法诀没有一次成功,赵橹手拍额头,做了一个非常绝望的动作。好在他第二次尝试就成功了,饶是如此,赵橹仍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不过赵洺的风刃还是让赵橹吃惊了——射程非常远,丝毫不像一个初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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