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我来,收起乐器擦拭,挨个拆卸着说道:“见过这乐器吗?”
我回复道:“没见过真家伙,电视上见过这东西,也不知道叫个啥玩意,您拿着,就是感觉洋气。”
“这叫萨克斯,一种铜管乐器,由法国乐器制造商,阿道夫萨克斯于19世纪中期设计制造。”
“我说呢,咋这洋气,外国人的东西。”
“我吹的音乐好听吗?”
“好听。”
“听出啥音乐没?”
“我是乐盲,就是爱听,叫不上啥名字。”
“刚吹的是《往事只能回忆》,哎!不说了,忙你的去吧。”
“忙完了,就是想多听你吹几曲。”
“下次听吧,我都拆了装箱了。”
“领导也有烦心事啊,刚听你唉声叹气的,你们这次来是检查工作吗?”
“不检查工作,咱们单位过年要文艺汇演,让我下沿线各车间挑人,挑选几个会才艺表演的。”
当时听他这么说,这可是难得机会,不看招待所就行,会不会才艺自我推荐着:“我会表演啊,领导,加我一个吧。”
“你都会啥?”
“我会画画,才学没多久。”
“不要画画的,要会舞蹈,乐器,相声什么都可以。”
我怕错失良机,极力自我介绍:“我啊,我啊,上去说个相声去。”
“你会说相声?”
“是啊,是啊,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是写段子的,只是没上台说过,都是别人上去演我的段子。”
“你觉得感情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额,这个先不说,把我名报上,我这次亲自上台说相声去。”
“我对象是别的车站的,她比我小十岁,我们见面都争吵,嫌我不常探望她,你说,咱们的工作能脱开身吗?她一点都不理解我……”
没等他说完,我闪电般离开,也不自我推荐,双方话题无法达成一致,整个驴头不对马嘴。我在展示才艺,他却提那风马牛不相及的感情。他住三天,我躲三天,不会主动推荐自我,他却见谁都提心碎的感情,这也变成我们口中的神领导。
神导走后,会来个大宝贝领导,懒得生蛆的领导。大宝贝外表光鲜靓丽,说话文质彬彬,看不出有什么不完美地方。正好这日,我在水房清洗床单被套,搓衣板认真搓洗白被套,每处黑点跟油污。
一只大手甩进池子几件衣裤,官腔十足道:“抓紧给我洗出来,明天我要穿。”
我余光顺大手微抬头回复道:“保证领导放心。”
“你们没配备洗衣机吗?你怎么用手洗?”
“配的有洗衣机,我怕洗的不干净,搓衣板比洗衣机干净。”
“你这洗完做杀菌消毒工作吗?”
“领导您放心,床单被套提前用84浸泡消毒,洗完后再用紫光灯杀菌。”
“你干活吧,一定把卫生搞好。”
看他离开的身影,真想淬一口,只能内心骂道:真把我当奴才了,衣裤都使唤人洗。
拿着池子每件衣裤,惊呆的看着裤子里裹着裤衩,内心更加愤恨道:天呐,怎么裤衩都让人洗,这该有多恶心的事。行,你叫我洗,我都喂口水嘚,你也不知道我洗没洗。
心里正嘀咕着,大宝贝又进水房,催促道:“你怎么还没洗?还在这堆着,我要急穿的,别明天晒不干,你还想不想干了,不干,有的是人干。”
我忙拿起衣服搓板洗着,大宝贝叫着:“我这两千块钱的衣服,你用搓衣板洗?给我用手好好洗。”
“哦,瞧我这没见识的,不识货,领导您别急,我这就完成任务,每件衣裤都用手洗,绝对不用搓衣板。”
他这次是真的离开,我也真的淬口地上,打开每一件,那个已经不叫白色秋裤。黑污集聚白色每处边角勾缝,外加灰色衬衣领角缝不明生物。我几乎眼球暴突,这都什么年代了,人的身上会长这东西?他得有多脏啊,几乎胃长口腔里,随时都会吐出来。人生经历从未有如此恶心,忙找木棍,怕那东西跑自己身上,随便把衣服打湿挂起来。
心里的话骂出了声:“什么狗屁,驴粪蛋表面光。两千块钱衣服?骗鬼呢,这德性穿两千,地摊货还差不多,装哪门子的大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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