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狂风暴雪终于停歇,绥德城外的道路已被厚厚的积雪完全覆盖,行走其上,积雪没至小腿,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城墙上,守城的叛军们哈着白气,口中不住地抱怨:
“这鬼天气,真是年复一年地冷,雪也一年比一年下得大,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大的雪。”
士兵们围在一起,抱怨声此起彼伏,似乎这严寒的天气将他们的不满也一并激发出来。
“你们听说没,去年这个时候,隔壁村的李老汉一家全冻死了,连村里的井水都结了厚厚的冰。”
一名士兵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可不是嘛,我家那几亩地,往年这时候还能有点收成,今年却颗粒无收。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这天寒地冻的,真是要把咱们老百姓逼上绝路啊!”
“记得小时候,冬天虽然冷,但也没像现在这样,年年闹饥荒,百姓苦不堪言。”
“谁说不是呢,这雪一下就是几个月,道路不通,粮食运不进来,咱们守在这城墙上,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你们别说了,我听说北边的村子,已经有人开始吃树皮、草根了。”
“那……这要是再这么下去,咱们是不是也得……”
话音未落,众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陷入了沉默。
“你们看,那边又有人被抬出来了。”
一名士兵指着城门方向忽然出声。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名壮汉抬着一具具用草席裹着的尸体,缓缓地走出城门。
看人数约莫数十人。
年长的兵头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脸,哈了一口白气道:
“听说这是今早发现的,冻死在街角的一家破屋里。”
“都是苦命人哦,今年真是多灾多难,先是那场大旱,庄稼颗粒无收,村里死了不少人。本以为熬过了旱灾,就能过上安稳日子,没想到紧接着又是这场大雪。”
“是啊,这大雪一下就是好一段时间,庄稼被冻死,牲口被冻死,现在连人也被冻死了。”
汉子说完,踱了两步,缓解下被动的有些发僵的脚,继续道!
“唉……老天爷,是要把咱们穷人逼上绝路啊。”
“我听说,城里的粮食快没了!”
“是快没了,天王把城里的大财主们都给宰了,粮食分给了穷人,那些人倒是吃了几顿饱饭。可咱们这些当兵的,成千张嘴,还有那些战马,粮食吃得跟水似的,眼看着就要吃空了,怕是又要挨饿了。”
“咱们还得想法子活命啊,兴许熬过了这个冷冬,等春天来了,日子能好过些。”
大伙听了,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原本以为熬过了夏日的干旱,又迎来了秋天的洪涝。
入了冬有了雪,都以为瑞雪兆丰年,哪知道是一场漫长的冬天。
他们不仅要与饥饿和寒冷抗争,更须时刻备战,以防战事猝起。
于他们而言,生存已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一场苦战。
“瞧,那是什么?”
众人沉默间,一名士兵突然指着远方的地平线惊呼。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白茫茫的雪地之上,出现了一队缓缓移动的黑点。
队正脸色骤变,急切喝令:
“速速前往县衙,告知天王,有敌军来袭!”
…………
县衙内,王自用眉头紧锁,目光忧郁地望向堂外那一片银装素裹,转头对着身边的谋士,忧心忡忡道:
“军师,这雪下了足足一个多月,究竟何时才能化尽?这般日复一日地煎熬,总觉得头顶上悬着一把利剑,进退维谷。城中的粮草即将耗尽,四周的粮食已被我等搜刮一空,连地皮都刮了一遍,如今粮食短缺,城中的将士们恐怕难以为继……”
话未说完,王自用长叹一声,心中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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