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料。

范胜又吃起了牢饭。

这次比土匪窝强点,有吃有喝,还有人服侍。

这一点尤为毛骨悚然。

反正他第一天的时候,是感觉毛毛的,浑身都不哆嗦。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搞不了别人,还搞不了自己,把自己安顿下来,他也是有一手的。

其实这时候,并不比以前差多少。

毕竟刚掳走的时候,他的疑虑比现在多多了。

现在还不用自己造饭,顶多吃的时候多品了些不明物体。

他被关在营盘里,日起月落,拉屎撒尿。

终于让他听见了喊打声。

但听不真切。

他趴在地上,又附在帐面,都不确定是不是战鼓马蹄响。

心中终于焦急。

外面。

黑山之战终于正式打响。

韩霜巨还是那副冷傲的样子,不过这时候,他并没有穿着士子服,或是绢缎绸布。

他一身戎装,直拉拉坐在帐中,灯火通明,传令兵进进出出。

煞气森然。

他俊秀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脂粉鸳鸯的细腻,而是如同一块青铁,寒砺砺直刺人心骨,就是热血也不能洗去那冷霜薄面。

帐外突有一偏将请命:“请府公速拔大营,那黑山贼众待我火油用尽,已从山道里冲出来了,弟兄们僵持不住,已被破五门,还请府公移帐二十里,樊将军在黄丘下接应,定能将他们拦在,再晚一点,恐冲将下来,军营不整。”

韩霜巨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挥挥手,身边铁甲一般的卫士出来,噌,呵,帐上一片鲜血喷溅,那卫士已走了回来,佩刀整齐。

帐篷里,一阵冷寂。

韩霜巨脸青如墨,坐如黑山,不动如钟。

范胜还在心中焦急。

他一路跟随军阵,知道他们必是有差遣而来。

但一捉摸不透韩霜巨的身份,和他因何落入匪手,二来久困中山,终究不熟悉国外朝中人情世故,这军队从属,过去安排,他是一无所知,猜也猜不到。

现在才有点后悔和儒生断的太干净,除了山羊县令的一份香火情,连找什么人能问事都不知道。

反复地在帐篷里兜圈子,范胜的脚底都快磨没了,心里忧愁,只觉得是出师不利,又想起朝野如今格局,自觉是自找罪受。

他感觉这兵营中的气氛实在古怪,人人都像戴着面具,之前赶路的几个月里,他竟找不到一个能贿赂的官兵,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这到底是精兵,还是别家的部曲。

他心下揣揣,不敢妄测。

只好再次默念儒典,想要静心养气。

范胜是有福气的。

虽然困在军中,但也层层保护,这个扎在一线的营盘,硬是没乱匪能攻入。

山上已经火光冲天了。

府兵砍杀山匪后,焚烧他们的寨子,和四处的产业,庐舍都焚烧一空,不留一丝一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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