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儿,殊音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亏她刚刚还跟着担心了一把,原来,人家清漓仙尊是不折不扣的开挂选手,这种绝境也能逢凶化吉反杀啊。
丫儿就这样持续不断地吸收着木灵气,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那些裹在她身上的灵气丝终于层层剥落,坠下,化为飞灰,露出了被包裹其中陷入昏迷的小女孩。
单从外观来看丫儿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皮肤白皙了一点,呼吸悠长了一点。但殊音知道,那些木灵气大概都被她那块奇异的脊骨吸收了,肯定有很多好处的。
丫儿眼皮颤动几下,从漫长的噩梦中醒了过来。外面天光大亮,她栖身的老树已经彻底焦死。
这一夜经历生死,丫儿也不想再跟父母赌气。时候不早了,姬父姬母发现女儿不见想必已经急得全村寻人了吧?
然而丫儿却迟迟听不到父母来寻找自己的动静。
殊音听到丫儿的心“扑腾”地跳了起来。她连忙从树洞中钻出来,却发现整个村子甚至连鸡鸣犬吠声都没有,只剩死一样的沉寂。
往日通往田间的村路上已经是人来人往了,然而现在却家家户户都房门紧闭,路上没有一个人。
这到底是怎么了?丫儿惊慌地跑回自己的家,推开爹娘的房门,却见他们躺在床上,面色青白,早已没了呼吸。
一阵天旋地转,她晕了过去,殊音的视角也就此陷入一片黑暗。
“啪嗒。”大滴的泪珠子摔碎在公堂的青砖地面,殊音的视线才恢复清明。
被叫做“姬氏女”的丫儿跪在公堂上,她抬起头看向那端坐“明镜高悬”之下头戴乌纱的县官,眼神坚毅:“半个月前,我父母以及姬家村一百三十五口人被魔修摄魂,无辜丧命。至今凶手还在逍遥法外,还请大人擒拿元凶,为民女做主!”
受害者字字泣血,然而堂上的父母官大人听了却是一脸不耐:“不是告诉过你了?行凶的魔修已经逃窜到邻省,无从缉拿。本县也发了海捕文书,你且回家去等着吧。”
殊音只觉得一股愤怒涌了上来,丫儿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县令,声音近乎是质问:“屠戮姬家村的魔修没有逃,他就是韩家那位从仙门回来的大少爷。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凶手,大人却说魔修已经逃走,放任真凶!难道……”
当丫儿说到这的时候,已经被带入戏的殊音心里立即警铃大作,她下意识阻止:“别再说下去了!”
然而这毕竟只是一段回忆。丫儿继续一字一顿地问着县令:“大人是不敢得罪韩家在京中做大官的同族,还是忌惮韩家大公子曾经仙门弟子的身份,因此才放纵真凶逃脱法网的?”
这丫头到底年纪小,被满腔仇恨和愤怒冲昏了头脑,竟然敢指着县令的鼻子骂。殊音心说,恐怕要糟。
果然,县令听完勃然大怒,抓起签子就朝她掷了下来,怒吼道:“姬氏女肆意攀咬,咆哮公堂。小小年纪如此刁钻,左右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
已经热血上头的丫儿立即就要张口驳斥,可就在县令发怒的同时,旁边班头良心未泯,早察言观色,抢上前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把她往外面拖。同时他还压低声音,在丫儿耳边善意警告:“别再说了!”
县令旁边的师爷也连忙到其旁边劝导:“堂尊息怒,为一个小女子动气不值当。这毕竟是姬家村唯一的遗孤,堂尊处置要慎重啊!”
丫儿被半抱半拖到了堂外,渐渐冷静了下来。县令新的命令也紧跟着传来:“姬氏女言行无状咆哮公堂,念其年幼无知,打二十板子,以示惩戒!”
板子重重打了下来,哪怕行刑的衙役有心放水,落到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身上依旧是巨大的疼痛。丫儿疼得脸色惨白,浑身被汗湿透,却硬是咬着牙,倔强地一声疼都不喊。那个提醒她的班头无奈摇了摇头,眼里满是同情。二十板子打完,丫儿却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大人,行刑完毕,姬氏女晕倒了!”
“丢出去!以后凡是她的状子,一概不接!”
本想申冤,苦主反而遭了顿毒打。丫儿被舅舅接回了家,从此一言不发。
半个月后她养好了伤,这个执拗的女孩辞别了亲人,把自己打扮成乞儿的模样,踏上了告状申冤之路。
一路上,丫儿风餐露宿,住过破庙,挨过打,和野狗争过食。也遇到过无数的好心人,被送过干粮,施过粥。一个善良的少年还曾送了她金锞子,这帮助她度过了凛凛寒冬。
县衙是不可能去的。她来到州府,府君却三个月未坐堂,不得一见。观察使四方巡视,她想拦车告状,却听得旁边茶摊说观察使是韩尚书门生。最终,一路乞讨着,大半年后她混在流民队伍中进了京城。
把自己收拾整齐些,这天,一个衣裳破烂、面黄肌瘦的是小女孩,抡起鼓槌,敲响了专为百姓冤屈上达天听而设的登闻鼓。
“咚!咚!咚!”沉闷的鼓声响起,把沉积在心底的无尽悲愤,狠狠地锤向了这个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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