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说道,替他拿过一件鹤氅披上。初春料峭的风,到底是冷。
“嗯,走吧。”他淡淡道,往前院走去。
归寒在前院的檀木圆桌上早就备好了早膳,二人就着院里开的繁盛灿烂的桃花,悠悠用罢了早膳。
“桃花开了啊,京都附近的梨花也快开了吧。”归寒听着沈君泽的呢喃,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抓过沈君泽的手腕,拉着人进了内室。
“城主这是何意?”
“你同京城锦衣卫沈统领有故交还是,你祖籍京都?”归寒在京都时,曾耳闻锦衣卫沈统领的风流事。想沈钺贵为锦衣卫都统领,不说武艺高强,枪出如龙,却是个断袖。
“沈某同沈统领有故交,常年相约初春在京都附近的桃林赏花,今年,怕是不行了呢。”
沈钺信口胡诌了几句,目光如水一般平静。
“本城主即日便启程赶往京都,沈大人若是有此闲情,便同行吧。”归寒淡淡道,他还是猜不透他,只觉得眼前这披着玄黑泛着鎏金云纹鹤氅的人,有几分像京城的沈统领。
若是普通人家,又何来这等鹤氅?
“城主有邀,那沈某自是恭敬不如从命了。”沈钺应着,心道就当是回去看看故人吧。
“嗯,你这毒,可解?”归寒之前拽沈君泽手腕时,感觉到他脉象凌乱,像是中了什么毒。
“回城主,这毒,无解。”沈钺倒也没有隐瞒,这毒,是云家特制的,解药,苍天有。他没这个勇气,同苍天妥协,亦没有同故人决裂的勇气。
也罢,就当是浮梦一场。他沈钺本就对这朝堂争斗没什么兴趣,在锦衣卫谋职也只是不想负了圣上对沈家的期望。他胸有一腔热血,可叹奸邪小人魅言惑众,他又如何助大池王朝海清河晏?
自己常年带着身边的那柄纯银刻着龙纹的长枪,早年同自己一同征战六合,他也曾是那声名赫赫的跃龙将军。
可惜白驹过隙,那个杀敌千人的少年将军已成虚影,如今,呵,唯有天知。
沈钺知道,自己身上那毒,名为十岁余,说是服下后十年,便会与世长别。现已过五年半载。
“沈大人?”归寒看着马车上靠在一旁小憩一会儿的人,没忍住唤了声。
“嗯?”沈钺眼目翕张,过了半刻才确认这是去京都的马车。
“你到底是不是锦衣卫的沈统领,早年的跃龙将军?还望沈大人坦诚相告。”归寒有这个疑惑挺久了,光是那件玄黑鎏金云纹鹤氅,再加上带在身边的银龙长枪,似乎都在告诉归寒,他就是他。
“我是,君泽是沈某的字。”沈钺轻笑一声,“我已坦诚相告,城主到了京都,先去何处?”
“归家,是该回去看看了。”
后半的路程,沈钺大半时间都在小憩。两人各有心事。于沈钺而言,归寒这恩,不可不报。对归寒而言,那二十一字,还有自己已经踏入的这局,不可不解,不可不破。
“你贵为锦衣卫都统领,想来是可随意进出锦衣卫府邸的吧?”归寒淡淡道,他想借锦衣卫,探探京都的风声。
“嗯,那城主到了京都,先随沈某去锦衣卫吧。”沈钺早同林翎说过,若是归寒有求于锦衣卫,必帮。
“好。”
两人到京都时,已是暮春时节。
林翎还未走出锦衣卫府邸,就看见有一辆马车在锦衣卫府邸门前停下。车帘微微挑开,走下一个银冠,墨发,青衫,披着玄黑鎏金云纹鹤氅,提着一柄纯银长枪的人。
林翎愣了愣,应是许久没见沈统领这一身了,“怎么,连我也不认了?”清朗冷冽的声音入了耳,剑眉下一双桃花眼里藏着戏谑。
“是属下眼拙,还望统领见谅。”林翎笑着答到,抬眼见归寒从马车上下来,“归城主也来啦,快快请。”
林翎带着二人进了锦衣卫府邸,沈钺打量着四处的风物,几乎没怎么变。他自己的卧房,月白帷帐,青玉案几,一尘不染。
就是,感觉缺了点什么。
城主先行离开了府邸,沈钺一人坐在议事厅的八角楠木太师椅上,身上披着的鹤氅,已经解下,松松散散搭在腿上。
思索着若是故人来访,他该如何作答?
“顾大人怎么来了?”林翎听见手下报告三司使大人来访,便急急忙忙迎接。
“沈统领呢?顾某有事相商。”来人眉眼间不染风尘,一身三品文官服,言语中藏着微微的担忧。
“统领他,罢了,您随我来吧。”林翎本想再找个说辞含糊过去,毕竟统领看着像是归程劳累,不适合迎客。
顾影刚刚从探子口中得知沈钺已到锦衣卫府邸,就匆匆赶来探望。
你这一别,就是五年半载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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