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咿呀呀的手推车依旧缓缓在路上走着,草绳绑着的檀木箱子摇摇晃晃,萧湘湘带着阿离弟弟跟在一旁,母子三人脸上各自挂着彩,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一旁的男人咧着嘴,扛着一把斧头,走在前面,手上拉着草绳,连接着手推车。

不知道阿离母亲是怎么和他说的,晚些时候他带着这三人去了他的老巢,收拾了一番竟然一起出发了。

妇人在一个小土坳旁将阿离妹妹安葬了,没有纸钱,没有祭品,也没有墓碑。她带着萧湘湘和阿离弟弟简单地拜了拜,哭了一会儿,在男人不耐烦的催促和威胁下,终于起身。

萧湘湘一路走着,不停地回过头来看向那个矮矮的小土堆,直到转过弯来再也看不见。虽然和阿离妹妹没有真正接触过,但这一路上遇到几波逃难的人上前翻找,也是多亏她静静地躺在那儿,才护住了身下的粮食。

但此时他们的粮食是够的,因为那个男人起码在这方面不是一无是处。否则他也不可能在饥荒这么严重的条件下活到现在还身强体壮的。

这个男人面相丑陋,行为粗鲁无理,一路上时不时一脸戏谑地张着一口大黄牙龇牙咧嘴地调戏着妇人。萧湘湘觉得格外恶心,刻意离他远远的,但小孩子的脚程怎么比得上大人,所以一路上她不停地掉队。妇人心疼弟弟,所以弟弟可以坐在手推车上,有时也下车黏着萧湘湘。萧湘湘每次一掉队就会被男人一阵大声吆喝,耀武扬威地就要冲过来打人,这个时候妇人就会着急忙慌地上前拉住他,又是哀求又是磕头的才肯罢休。

他似乎非常喜欢这一套。

厌恶归厌恶,但这个男人生存能力极强,他带上的行囊里有很多吃的,缺水的时候他总能找到能嚼的草根,然后硬生生地带着萧湘湘三人找到水源。

一路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的,萧湘湘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一路从茫茫荒野,聊无人烟,走到峰峦叠嶂,跋山涉水,又走到了现在的村落聚集,山清水秀。从寒冬腊月,走到如今秋高气爽,她眼看着妇人日益消瘦,头发渐白,凌乱盘起的发髻,肉眼可见地稀疏了。阿离弟弟即使缺衣少食的,此时也长个儿了不少。萧湘湘也觉得自己的裤腿也短了许多,好在如今天气暖和。

“爷,今晚先找个地方安歇了,我们问了路再走吧。”妇人看着不远处炊烟袅袅的村落,扯了扯男人的衣角,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他奶奶的,女人就是麻烦,走两步就得歇!”满嘴的大黄牙此时随着他的嘴皮子一张一闭的,唾沫在阳光下喷洒。萧湘湘即使离得远都能想象到那气味儿得多难闻,难为妇人此时还在哀求。

“爷,孩子走一天了,歇歇,我今晚给您按摩按摩可好。”

“嘿嘿!”听到这个男人可来了兴致,又露出他奸黠的笑脸,伸手一把握住妇人的腰肢,“小娘儿们挺会来事儿,爷喜欢!”

说罢伸手揽着妇人的肩膀,手掌游走于她的腋下,毫不避讳地揉了一把。萧湘湘转身挡住阿离弟弟的视线,给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村落,轻声说道:“弟弟,我们今晚去那边歇脚。”

阿离弟弟点了点头,这样规模的村落他从未见过,有些兴奋起来。“姐姐,我们可以在那里玩几天吗?”

萧湘湘俯身摸了摸他的头,说道:“这个你得听母亲的。”

阿离弟弟听罢,失落地摆了摆手。“姐姐,母亲只听那个人的。”

萧湘湘知道阿离弟弟说的是谁,她侧眼白了一眼那个背靠着自己的男人,转眼站起身来,眺望着村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是人间烟火的气息。

快要天黑的时候,四人终于走到了村里。对突然来到的四人,村落里的人只浅浅地看了一眼,并没有很意外,直到找到一处破庙,才知道为何。

破庙不大,却燃起很多篝火堆,每一个都架着三角架挂着锅在煮着东西。火堆旁的人或躺着或坐着,都和萧湘湘一样,衣衫褴褛,风尘仆仆。

不仅仅是他们避难到了这里。

男人扫视了一圈,发现这里都被占满了,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了,心里不由得满腔怒火,狠狠地瞪了妇人一眼:“他奶奶的,非要来,你看看,歇哪儿?”

“爷,别生气,咱们再往里走走,这里安置不下了。往里一定有地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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