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真宗恪守重文轻武这一先父遗制。武将曹利用,先赐进士出身,再除仆射,虽已官至枢密副使,但进士出身的枢密使寇准不把他放在眼里,公开藐视:“君一武夫耳,岂能解此国家大体耶!”
陈尧咨,仅仅因为他喜欢练习武艺,便常常被母亲毒打。就在陈尧咨高中状元,以为自己能做一个“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名臣时。他的母亲却一把火将他最爱的金鱼箭袋烧毁,并骂他“汝父教汝以忠孝辅国家,今汝不务行仁化而专一夫之伎,岂汝先人志邪”之类的话。
宋仁宗继位,没几年陈尧咨就被安排为宿州观察使,一个武将职位——宋仁宗的母亲刘太后亲自出面才说服他前去上任的。陈尧咨的母亲得知此事,对陈尧咨破口大骂,“汝策名第一,父子以文章立朝为名臣,汝欲叨窃厚禄,贻羞于阀阅,忍乎”之类的脏话冷水。
后来,真宗需要一个既擅长弓矢又仪表出众的官员去陪同辽朝使臣射箭,只有陈尧咨符合条件。真宗托近臣请求,如果他愿意,将封他为节度使。陈尧咨请示母亲。话刚说出口,又遭到一顿毒打——有损于书香门第声誉。
在这种政治空气下,重文轻武的观念深入人心。
社会上有句流传很广的谚语:“做人莫做军,做铁莫做针。”当兵在社会上被看做下贱职业,脸上手上刺着字的士兵备受歧视,士气难免低落。将帅无威,士卒骄惰。
与之相反的,就是文官集团地位的集体上升,前文寇准便是一例。
宋仁宗庆历四年(公元1044年),朝廷想要将文武兼备的狄青提拔为渭州知州,但当时的言官们纷纷上书朝廷请求收回成命,而理由只有一个,即“青,武人粗暴,不可兼任知州”,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狄青是个粗暴的武将,没有资格担任文官。
狄青在定州做副总管时,就很受知州兼安抚使和都总管韩琦的欺侮。
有次韩琦要杀狄青的旧部焦用,他求情说:“焦用有军功,好儿。”韩琦说:“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乃好儿,此岂得为好儿耶!”很是不屑一顾,把焦用杀了,还不如扔一只破鞋。
狄青每说:“韩枢密功业官职与我一般,我少一进士及第耳。”少一进士及第,就硬气不起来。
狄青做枢密使,文臣们奔走相告,如丧考妣。就连欧阳修都上书:“臣观枢密使狄青,出自行伍,遂掌枢密。三四年间虽未见过失,而不幸有的军情之名,武臣掌国机密而得军情,岂是国家之利?欲乞罢青枢务,任以一州,为国家消未萌之患。”
文彦博也劝仁宗免掉他的枢密使职务,命他出典外藩。仁宗不忍,对文彦博说:“狄青是忠臣。”文彦博说:“太祖岂非周世宗忠臣?”这一句话说得宋仁宗哑口无言。
狄青被贬,不明所以,文彦博直言相告:“无他,朝廷疑尔。”无可奈何,只得出判陈州。狄青说:“陈州出梨子,号青沙烂,今去本州,青必烂死。”一语成谶,次年便病死陈州。
韩琦、文彦博均是名臣、名相,尚且如此,遑论他人。
在此过程中也可以感受到,文官对于皇帝决策的影响。
北宋时期,形成了“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局面。
赵匡胤在建立北宋后,深知不能仅仅依靠皇帝的力量来治理国家,于是他采取了与地主阶级的联合统治,皇帝的权威在政权的稳固过程中不断加强,皇帝扶植的士大夫群体也逐渐崛起。士大夫既是官员也是知识分子,他们肩负着行政事务履行、儒家文化传播以及社会教育的重任,对于北宋政治系统的维持和运作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对政治变革的成败也发生着重要影响。
在这样的体制下,君主的官员任免权逐渐过渡为皇权+官僚体制,即君臣共治,渗透到每一个社会生活领域中。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帝与士大夫之间的矛盾逐渐加剧。一方面,皇帝们希望保持自己的绝对权威,不容许任何人对他们的权力构成威胁;另一方面,士大夫们则强调君臣之间应该相互尊重,共同治理国家。这种矛盾导致了一系列政治斗争和改革。
而且,文官集团的内斗,形成了北宋已超愈演愈烈的朋党之争。
晚清张之洞曾说过“南人不相宋家传”,点明,不信任南方人是宋王朝的传统国策。
赵宋开国,继承后周衣钵,宰相皆用北人,或许南人不相之说由此而来。据云太祖赵匡胤刻之于碑上。既然有明训,以南人为相则自然会引出话题。
邵雍的《邵氏闻见录》上载:治平间,(邵雍)与客散步天津桥上,闻杜鹃声,惨然不乐。客曰:“何也?”康节先公曰:“不三五年,上用南士为相,多引南人,专务变更,天下自此多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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