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冷啊……
他游过流淌缓慢的河水,伸手抓住岸边光滑的石块,寒冷而彻骨。断桥无声矗立,冰雪像条毯子披在上面,侵占灰色,木柴燃烧殆尽,灰尘随风四散同蒙德城的灰烬共同飞舞。
白茫雪原寂寥肃穆,针叶飘落在雪毯上发出刺耳的噪音。紫色帐篷兀立突峰,雪花压弯支柱,弓背突出,橙色光圈随着前进慢慢壮大起来,火焰跳跃舞动。
雪花在她身边飞卷,却被融成水滴,在她脚下汇成一条小溪,白雾腾腾地飘起,组成一道雾帘,遮住了温迪的眼晴。
他轻踏雪地,脚印紧紧跟随,橘红光芒在她胸囗上燃烧,就如一只着火的飞蛾。
往事不可忘,回忆自可追寻。
少女静坐在果树下,手拿一本书,心里想的却是……
那时她远游异乡,把快乐和思念都送于风,她的神则把挂念送到她心倚的骑士耳中,鲁斯坦也把对少女的思念诉说给风,他们都会对双方说一句:“欢乐与泪水,安宁和烦恼。”作为结尾。
当时平和,国境无恙。
阴沉的风从黑日之都吹起,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和平,魔龙杜林率领魔物大军朝边境扑来,骑士成为英雄,为心中所爱而死……
少女端坐于喷泉之上,静待她的骑士到来。
等待对于她而言,不会是什么好结果。当艾伦德林把鲁斯坦的死讯告知罗莎琳时,少女胸中的火焰陡然腾起,烧焦了她白皙的肌肤,魔焰在她所经之处焚烧,魔物大军由这烈火烧成了炭火,人们因而惧怕她,她却从不理会。在带来死亡的火焰即将熄灭之时,至冬女皇封存了她的火种。
温迪抱起焦黑的枯骨,火焰的灼烧令人畏惧,扭曲了周围的空间。“欢乐与泪水。”他在她耳边轻语。
“安宁和烦恼。鲁斯坦,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罗莎琳乌黑的嘴唇蠕动,“冰神对我说,蒙德成了灰烬,可我不信。她要我抢夺风神的神之心,但我拒绝了,于是冰神派出两位执行官缉拿我。”
她胸中的火焰变幻无常,稳定后续道,“我只好逃到蒙德,想证实冰神话中的真伪,没想到她说的竟是真的。”罗莎琳顿了顿,“你不是鲁斯坦,他从不会如此安静地聆听我的话。风,你身上有风的气息,你是风神。”
“是的,我的确是风神,我很抱歉,你和‘幼狼’的结局不该是分离。”她在她的神面前收起了高傲,“不必自责,我早就原谅你了,死亡是我的期许,能再见到鲁斯坦我会很高兴的。”
她好脆弱……
火焰摇摆不定,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风神,你可以去救迪卢克吗?他为了保护我被愚人众给抓了,抓他的执行官一个叫‘公子’,一个叫‘寂’。”
火焰如风中残烛,微弱不堪。“我是你的神,也是他的神,怎能不去救他呢?你要多休息,恢复体力。”
法涅斯造出四大执政后,为了防止执政反抗他,他就让执政共享出各自的权能,那是个削减生命的古老密法。温迪拔出腰间双剑,在额头上划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左右掌心贴住伤口,双手鲜血溢出,滴在雪地上。
温迪往罗莎琳空洞的眼眶里注满自己的血,他的黑发瞬间转为白丝,皱纹爬上脸颊,眼窝深陷。这就是代价吗?
“你与特瓦林先去救迪卢克。”温迪告诉他们。
温迪扶起罗莎琳。“你何不与我们一同去救他呢?”罗莎琳问他,她的淡金头发微微发亮,“单靠特瓦林的话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巨龙何须恐惧,区区魔神级别,我一龙足矣。”特瓦林露出白亮的牙齿,“愚人众的执行官即使全体出马,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温迪脱下披风,抖落上面的雪花,细细薄雪滚落到靴子上,“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职责,你的职责是救出迪卢克,我再阻断愚人众。”他为她系上披风,然后扶她登上巨龙的脊背。
北风萧萧,雪花飘飘。他们向北飞去。
松树裹紧雪衣,棕色枝叶挂在枝头叮铃作响,忍冬之树的红色辉芒为他提供温暖,峭壁迎面而来,洞穴狭窄只供一人闯入,幽深黑暗的隧道,空气干燥。
忽来的亮光迫使温迪闭上翡翠绿眸,寒风凛冽,飞卷雪花,翻起银丝,他的胡须如银色瀑布般垂至胸前,颤抖不休。
魔龙的肋骨曲折横亘山谷,硕大无比。杜林,他想起了来自深渊的魔龙,若非他本性善良,无用的歌曲怎会唤醒他心中的真相?
温迪看到了魔龙的心脏,它一刻不停地跳动,渴望鲜血的滋润。温迪的前额血红如注,二者轻轻相触。
“啜饮神血,今日特来赐你新生,望你今后痛改前非。”希望你以后能够自由翱翔,温迪在心中默默地说完。
山石崩落,危崖平荡,杜林重获自由,挥动黑色羽翼,温迪白发苍苍,站在他形似岩石的鳞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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