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上暖暖的,嘴角凉丝丝的。我猛的睁开双眼想立马起来离开这个陌生的地方,可是任凭我怎么挣扎,都起不来,身体就像被绑在床上一样,无法挣脱。“你终于醒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一个女孩说。“可我怎么动不了,起不来了。”我说着。“哦?”她回答了一声向我缓缓走来,她停住了,说,“你怎么会独自来这里,这晕倒了,难道你是坏人?”“我不是。”我平静的说,“那我要怎么相信你呢?”她问道。我让她看了看我腰间的玉牌,她向我的脸上撒了一把白粉,我猛的坐了起来,我能动了,看了看双手急忙去穿鞋子,咔嚓我的腰闪了一下,“嘻嘻!你未老先衰了。”她带着玩弄的语气说道,便跑出去了。我穿上鞋慢慢活动活动身体,真疼,腰酸背痛的,身体快要散架了。“呐,你的衣服用火烤干了,浪费了我不少柴火呢!”我接过还带着余温的黑长衣,等等,我好像忽略了什么,“咦?你怎么这么矮呀!哈哈!原来是个小妹妹。你多大了?”我边穿衣服边问道。“不告诉你,怎么啦?没见过吗?”她抬起头理直气壮的说。“小满!小满!你阿婶她又犯病了,帮忙看看呢!”她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看了看自己干净的黑长衣,身上暖乎乎的。一身麻布素衣,长发及腰小巧可爱的形象第一时刻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原来这是由一间小木屋和一间小草屋连接在一起的房屋。我走出草屋,看到她坐在那里。“阿伯阿婶,这是因为一到雨季引起的腿寒,我给你们开些药与鸡汤熬制服下后,便不用担心这个雨季的漫长潮湿了。”她麻利的从柜台上拿出了当归,茯苓等药材。细心包好交给了他们,这时他们惊诧的看着我,“小满,这位公子是?”阿婶说。大伯也惊诧的盯着我的玉牌,“这是我远房的亲戚来看病的。”我走向他们说:“阿婶阿伯,我是从江南过来看望妹妹的。”“最近隔壁村不是很太平啊,官员们不停的抓苦役,没有男丁的家庭房子都被烧毁了,最慢也是三天后也就到我们村了,我和你阿伯打算明日就搬走,你俩也好好打算一下吧。”大婶挥着手说,大伯扶着大婶慢慢地走了出去。“抓苦役,难道为了炼妖物。”我喃喃地说。小满手里拿着大伯留下的两颗大白菜和一筐红萝卜,向灶台走去,边走边和我说:“才不是妖物呢,新上任的皇帝为了贵妃,大兴土木,一会儿修这宫,一会儿又说建那楼的,百姓苦不堪言呐。”她把白菜叶和两个红萝卜放入了木桶中洗了起来。“原先的皇帝去世了?那么柳东青上任了,他身性温良,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迷迷糊糊的坐在圆椅上说着,看着小满添了柴火,准备把锅架上去,“需要帮你吗?”她二话不说就把锅撂了上去。“没想到你人一小个,力气还蛮大嘛!”我端起手边的杯子喝起水来。“不是谁都像你人倒是很高大,什么用都没有,对了,你怎么会知道皇帝的名字,乱编的吧。”她把白菜和胡萝卜切好煮在了锅里。“我的厉害你还没有见识过呢,至于这皇帝我还真认识,我们交情还深咧!”我激动的说着。她添好柴火后也坐在了园椅上,好奇的看着我的黑长衣说:“这么好的衣服穿在你的身上,怎么破了?你没事老扯衣服干嘛?”“工作需要,我想写封信给柳冬青,你们这里有驿馆吗?”我问,她看了看门外说:“有一家新开的,可是关门了。”我点了点头,她去将锅里的白水煮菜盛上了桌,便往热气腾腾的碗里撒上了少许盐。“先吃午饭,吃完我给你想办法。”我接过碗筷,我们就这样吃了起来,雨滴沿着房檐落到了门前的水洼里,滴答~滴答~吹出来一阵逆风,有很香的草药味儿,“那里煮着什么?”我指着门口正烧到火旺的小砂罐儿。“那个我每天每夜的烧着,人们来看病时就能闻到它的香气找到我了!”简直十里留香,村里村外都是有人认识这药香,只要闻到便知是从小满家飘出来的,还具有安神的效果。饭后我收拾好碗筷后,发现小满又跑的没踪影了,我拿起桌案上的账本看了看,发现账本上大多是用菜和布换药的,极少用户有人用钱买药。“我回来了!”只见小满手中抓着一只灰色的鸽子,那鸽子咕咕的叫着,我们围着鸽子坐了下来,她拿出纸笔,边磨着石墨边把毛笔递给我,“快写吧。”我接过毛笔,捋捋长袖,开始写起字来,她边磨着墨边呆呆的看着我,就这样,我边写她边磨着砚。感觉空气闷热但氛围很温馨,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我写完了信,转过头才发现小满流着口水丝趴在桌上睡着了,她的睫毛不是很长,不过她的鼻子和嘴巴很好看,都是小小的,“也不知道雨凝怎么样了”我心想。我再次拿起毛笔在她的鼻头上点了个黑黑乎乎的圆点,在脸颊的两边画上了三条线,一只可爱的小花猫诞生了。放下笔,鸽子在笼里窜来窜去,我不小心撞到了她的手肘,“呀!你写完了”她用手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腰,我歪着头,用手撑着头,看着眼前这只小花猫,她打了个哈欠,说:“写完后,把信折好,放进小竹筒里,与关于他的物品一起绑在鸽腿上就行了。”我开始叠信纸。“歪了!”她一把抢走信纸自顾自的折了起来,“嘶~”我一把撕下了一小条黑布衣,“原来你这衣服是这么没的哇!”她怪声怪气的说道。“这可是柳冬青的衣服,想当初我逃婚,还好他给我带了这件黑衣。”我边捋长袖边说。“哦?你还逃过婚,本来就是嘛,婚姻有什么好的。”她欣赏的看着我说,折好信纸后她起身去拿来一颗红药丸,捉出小鸽子,并把红药丸放进它的嘴里,她将小竹筒用黑衣条捆在鸽子的脚踝上。“这样鸽子就只记得你们两个啦!”我们一同去外面将鸽子放飞,“先睡个午觉吧!待会儿去山上采药。”我躺在了床边的大躺椅上,呼呼睡去。
这只灰色鸽子带着我们的期望向皇宫飞去,此时柳冬青正在后花园散步,这只鸽子停在了他的胳膊上,他看到了黑衣条,打开竹筒,书信如下:“冬青我是苏明柳,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你已经是皇帝了,不知道你为何大兴土,木鱼肉百姓,这令我非常失望,我过几天就会去大漠,要是见到这封信,就说明我很好,你不用担心,不必灰心,你应当做一个爱民亲民的皇帝,而不是贪图享乐的庸君。我相信你还保留着最初的那份善良,最近东厂在大量捕妖,杀妖,吸妖血,炼邪物,东厂一直以来为南冥王的部下,你应当及时换去东厂人员。原本这皇位应当是南冥王的,后来发现你还活着,并继承了王位,你应当处处小心他,我担心他会夺你皇位,因为南冥王是上代皇妃的唯一长子,所以你要多加小心,放下包袱,独自闯。冬青,期待我们的下次相见。”柳冬青看了看笔迹,清秀而藏着锋芒,确实是苏明柳的笔锋。冬青把信封折为一小张纸片,随身携带,把这只灰鸽子放入金丝鸟笼中,细心喂养,这时一位步履妖娆的贵妃走了过来,“皇上,您独自到后花园散步也不叫妾身陪您呐!”随后她软糯糯的躺在了柳冬青的后背上。“爱妃,我们的城南宫可否停工,我们不要了吧!”贵妃紧抱着冬青的手臂:“不嘛不嘛,我就要嘛,那让他们赶快完工,就这一次嘛,最后一次好不好嘛!”冬青看着她绝世的美颜,又想起她可是皇太后的侄女,不敢抵抗,就只好答应她,最后一次筑宫殿,冬青推开她,心里只是痴痴的想着苏明柳,快步向内阁走去...
“起来了!喂,你醒醒。”小满掐着我的耳朵大喊道。我从睡梦中惊醒,“该去挖药了,“你在我家可不是让你吃白吃白住的。”她背着小篮子对我说,“好,出发!”她兴奋地冲了出去,走过一段泥土路,眼前出现了一座翠绿色的大山。树叶上爬着虫子,泥土泥泞的铺在路上。小满跑在前面,不知道路上的行人为什么都看着我,“哇!那里有一片艾叶丛呢,你快过来帮忙呐!”我快步跑去,帮她把艾叶都放进了篮子里。“啊?那这篮子不就满了吗?”我问道。“你傻呀!我们待会挖的药材,大多只是根部,放得下的,你不必担心。”我们沿着蜿蜒的山路向半山腰走去。“哇!野三七!”她指着一棵有三片叶子的植物叫道,我拿过她手中的锄头,一把就挖了下去,只见三七根露在我们面前,“哇,好大的三七,这下发财啦。”她捡起三七根放在了篮子里。这时我看到一颗奇特的植物。“那是什么?”我指着说道。“啊,那个有剧毒的,别摸,不过也可以用来麻醉别人的,小心哦。”她向我介绍了各种药材,我负责挖,一大下午我就不停的挖掘着,我帮她背着沉重的篮子,她在我面前跳着,蹦着,突然她从溪水旁捧了一捧水洒在我身上,我也冲去溪旁,一看,什么?我的脸上被画满了圆圈,更气人的是还画了胡子。“我说今天怎么那么多人看我,原来是你,小满你逃不掉的!”我向她奔去,“我抄近路了,你原路返回哈。我先闪了。”她一溜烟就跑没影了,我在半山腰慢慢的往下走,果然山路还是很难走的,此时的小满已经到家了,她还是煮着白菜炖胡萝卜,我终于走到山脚了,不料这天说变就变,哗~,雨又下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一下雨就想起了雨凝,也不知道她好不好。算了,就凭她把我认错了,只顾着我手中为她买的衣服,还有贵妃的头颅,算了不想了。雨淋在我身上,可我更担心的是小满的药材,远处一把红褐伞,缓缓向我移动过来,是小满!还是那个熟悉的红褐伞。“我...给你送伞来了,大哥哥。”小满在我面前小声说道。“什么?你叫我什么?再说一遍!”我开心的说,她抬起头对我笑了笑,我摸了摸她的头说:“你傻不傻,还来接我,反正我都淋湿了,你把药材背好,我给你撑伞。”她听后,乖乖的背起了篮子。雨中,小满背着篮子走在我身前,我淋着雨为她在后面打着伞,生怕雨水滴到她,一滴都不行。我们就这样小心翼翼的挪回家。
到了家中,我收好伞,帮她将篮子放下,“累坏了吧?”我亲切的问。她走向熄灭的火炉,打开锅一看,白菜炖胡萝卜糊了,全都煮烂了,她也无心吃饭,看着我说:“你没淋坏身体吧?我给你生火。”“没事,这附近有没有集市或店铺,我去买衣裳。”我问道。“隔壁村有,现在去还来得及。”我直接走了出去,她大声叫道:“小心官兵,早些回来。”小满整理好了药材,将锅里的菜倒了,看到桌上写信的没来得及收的笔墨纸砚出神。我摸了摸身上,发现我的福袋不见了,我只好走进当铺,将我头上的银质发圈给当了。“老板,这个能值多少钱?”老板惊讶的看着发圈说,“公子,你这发圈的银质可是一级的精美的雕花,恕我拿不出这么多银两呀!”“没事,当了,能出多少就给多少吧。”我豁达的说。“那500两银子可以吗?”他包好500两银子递给我,我拿好银子头也不回的走了。老板在我走后,还不停的把玩着发圈,到了店铺,我随便买了身合适的素衣,看到了一件蓝色素衣,上面绣着粉色小蝶很漂亮,也买下打算送给小满。回家时路过卖糖葫芦的,买个糖葫芦给小满,顺便买了些酒菜,就这银子怪沉的,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小满在门口焦急的望来望去,“我回来了!”她看到我就跑出来迎接我。“你怎么披头散发的?”她边帮我放东西边问。“我把发圈当了,呐,这袋银子就是,我还给你买了糖葫芦和衣服,快试试合不合身。”她只是看着我说:“快去换你的湿衣服。我走进房间换了一身素衣,“不错,这衣服虽然朴素了一些,可是一整套穿起来还是很舒适的,很喜欢。”当我走出去时,看到小满坐在放着纸笔的桌前,手里提着笔问:“这么久了,你叫什么呀?”“苏明柳。”她写了起来,“是这样吗?”只见纸上写着“苏明柳”三个字,“写的不错,先吃点东西吧。”我将桌上的纸笔收了起来,将各种小菜打开放在桌上,“快吃,多吃一点。”我边给她夹菜边说,没想到她低着头,泪水划过她的面容,我伸手为她擦去眼泪,“怎么了?不合口味吗?小满你别哭呀!”她握紧小手边擦眼泪边说:“我想我爹娘了,我娘在我出生后就去世了,我爹又不知去向。从小我是由村里老阿婆带大的,她去世后我就承担了为村里人看病的职责,她张大嘴巴呜呜的哭了起来。我过去将她抱住,并擦干了她的泪水,“以后我就是你哥哥,比亲哥哥还亲。我会好好保护你的,没事的,没事的。”她抽泣了一会儿,可能是累了,在我的怀里喃喃地睡去了。天色不早了,我抱着她悄悄的向床走去,轻轻的把她放在了床上,替她盖上了被子,看着她眼边的泪痕,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莫名的心疼了起来。我理了理她的长发,静静的看着她,她的呼吸此起彼伏。我吹灭了蜡烛,轻轻的关上门走了出去,我披头散发的睡在了大藤椅上。
一股刺鼻的药味钻到了我的鼻子里,脸上感觉热乎乎的,睁眼一看,我睡在了床上,我捂住胸口想起来,可发现只能起来一点,又倒下了,额头上的热毛巾也掉了下来。“别动,好好躺下,你总是淋雨,中了风寒。”小满边说边端着热水盆走了进来,“我这么好的身子骨怎么会有事?”“还好你不太严重,还可以说话,你从长安城来,当然过不了我们林间的生活了,准确来说就是水土不服。”她边说边把毛巾泡在了热水盆里,又拧干,我只好乖乖躺在床上,“这才对嘛。”她把热毛巾放在了我的额头上,阳光从竹窗斜散进来,照到了床被上,温暖让我昏昏欲睡,看着小满瞪大的双眼,我沉沉的睡去了。此时的小满听着蝉鸣,每一声都是那么的令人心痛,她用手揪着衣角好像在担心着什么。时间随着蝉鸣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好像快要到下午了。
“喂!喂,傻大个儿快起床了。”最后一盆冷水浇到了我的身上,我一个寒颤睁开了双眼,手脚冰凉,“什么?”我的手脚被铁链铐住,我强行动了动,只听见链条清脆的响声,我心中一惊,便知朝廷的官兵今天就来抓壮丁了,可按理来说不是明天后天吗?可面前的人都是东厂的。“喂,苏明柳,想不到你体内还有妖丹呀!”“小满,小满!你们把她怎样了?”我失声叫道。“哦,对了,忘记告诉你,那小女孩向我们告的密,作为条件,只要她把你交给我们,就不烧毁她的药铺和家。她可真是个聪明的小女孩呀!”我不敢相信的紧闭双眼,拳头捏得紧紧的。“苏大人好好歇着,今晚我来取丹!”他一把扯下我腰间玉牌,扬长而去。嘭!牢门重重的合上了。我看着黑暗的四周,想起小满为何救我,又为何哭泣时我愣住了,一动也不动,只想着等死。这时一旁也被困在地牢的妖怪老头沧桑的说:“年轻人别气馁,小满曾经也救过我,她的确是个善良的小女孩,她可机灵着呢,你呀,也替她想想吧,她一人收集了无数种草药的店铺,大到龙须勺,小到陈皮,救过的人和妖数不胜数,哪怕她自私把你出卖了,也是情有可原呐,老夫要是你,宁可被她出卖无数次呢!”那看着老者满脸的皱纹与刀疤,我顿时心塞。只是感觉很累便沉沉的睡去了,过了一会儿,一股药香触动了我的嗅觉,好熟悉的药香,我急忙睁开双眼,小满快来了吧。老马老者看了看我。此时潮湿的地牢顶部一根绳子落了下来,抬头一看,小满手持红褐伞顺着绳子轻盈的落到了地面,并示意我们不要说话,我和老者安静地坐着,不知不觉手脚的铁圈都褪去了,小满挥舞着红褐伞,各种药粉混合在一起发出各种颜色的光,此时,面前出现了两个和我们一模一样的傀儡,就连老者的神情也是惟妙惟肖,老者是龟妖,他用法术顺着绳子马上就消失不见了,我背起小满顺着绳子爬了出去,一路上有千言万语可都化作了疾步奔走的脚步声,深沉而有力,只感觉她的泪水滴到了我的脖子里,热乎乎的,她憋着声音安静的躺在我的背上,就像以前的柳冬青那样沉默着,我知道家的方向,可是那太遥远了,就像我们之间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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