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希格斯伯里深吸了一口气,视线落在面前掉漆的橡木桌上。
三根白蜡烛以上、左、右的方位摆放,两个小碗缩在木桌右上角,分别盛有海盐与清水。
靠近他的位置,则静静躺着一把小刀,一盒火柴,一束迷迭香,以及三枚款冬蒲公英。
他轻轻点头,没有过多犹豫地拿起火柴盒,从中取出一支火柴。
嚓。
三根白蜡烛依次被点燃。
随后威廉右手食指与拇指并拢,捻灭火柴,换上小刀。
“来自地球的灵啊……”他面不改色地划破手指,任由鲜红的血珠滴落在蜡烛围成的三角中心,“活人之血将满足你的饥渴。”
蜡烛火焰齐齐震颤、膨胀,猛烈摇摆起来。
紧接着,威廉借助蜡烛火焰引燃了迷迭香与款冬蒲公英。
“草药熏香将取悦你的精神。”
略微辛辣与苦涩的清香弥漫开来,让整个工作台都蒙上了一层虚幻的面纱。
桌面右上角,水碗的水位线快速下降,海盐则像溶解于空气般,一点点地消散。
“神圣之光将引导你去往应许之地……”
嗡!
随着最后一句咒语的念出,威廉的脑子像是突然被人用勺子挖去了一块,然后狠狠搅动!
对此早有预期的威廉死死咬住牙齿,似提醒般低声自语:
“我必须忍耐……这是回家的必经之路!”
也许是穿越过程出了问题,他忘记了自己的中文名,记忆里亲近之人的形象也模糊不清,但他仍然近乎偏执地记得一件事——他想回家!
过了几秒,世界开始扭曲、失真,掉漆橡木桌的两端被诡异拉长,直至抵上潮湿黏腻犹如长满苔藓的绿色墙纸,而这肮脏的墙纸后,破败的木质空间内,似有无尽的臭虫与老鼠在涌动爬行,震得整栋房子摇摇晃晃。
威廉的耳边,仿佛有千千万万个看不见的影子在用古老神秘的语言窃窃私语,每一声都像针刺般扎进他的耳朵。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噗噗直跳,额头上渗出厚厚一层细密汗水。
也许是还未从七天前施法的后遗症里走出来,这次威廉明显感受到了精神上的空洞,“逐灵”仪式仿佛要将他的理智吸收殆尽。
可在这近乎折磨的过程里,威廉除了坚持,什么也做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蜡烛燃尽,草药、海盐、水、血滴也全都消失不见,扭曲的世界逐渐恢复正常,威廉的谵妄症状这才缓缓减弱。
他的脸色相较仪式前苍白了许多,低头看了眼手指,发现自己弄出的伤口早已不再滴血,而房间依然是那个房间。
——单人床,橡木桌,嵌有穿衣镜的古典衣柜,墙边煤气灯发出“咝咝”的燃烧声,带有绿色植物花纹的窗帘直直地悬挂。
“又失败了……为什么?”
威廉没有心情收拾桌面,颓丧地向后倒下,呈“大”字形躺在床上,眼睛无焦距地望着天花板。
穿越已有一个月时间,今天是他第三次尝试“逐灵”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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