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映水手里小心抱了一路的装裱完整的草书瞬间落了地。

细长的紫檀木盒倒在地上,盖子掀开,洁白的宣纸滚落出来,沾上了灰尘。

却比不得映水口中惊呼出的动静。

可她也只惊诧了一瞬,很快将脸上的表情收敛起来。

映水下意识飞快地看了一圈周围,幸而四下无人,她又匆忙走向方才只是虚掩的宫门,将其彻彻底底地关严。

方捡起了被她遗落在地上的木盒,有几分心虚地轻轻拍了拍宣纸上的灰尘,将其重新放进盒子中。

再抬眼时窗前那两道相互依偎着的身影已然分开。

此前映水依着太后娘娘的吩咐去了寝殿。

只是娘娘珍藏的字画实在太多,她将娘娘属意的那幅翻找出来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由是她的这一路的步伐便有些匆忙。

一路只顾着赶路,不曾想一进宫门抬眼便收获了如此大的惊吓。

娘娘素来有站在窗前观景的习惯,是以她在望见太后娘娘站在窗前时未有丝毫波澜。

只是若不是娘娘是背对着窗子,而那窗前除了娘娘之外,尚有他人存在的话。

更为重要的是,娘娘是与那人紧紧依偎在一起的。

娘娘腰间,缠着那人的手臂。

她方才惊声。

先皇早已驾崩,那道将娘娘紧紧拥在怀里的高大身影再如何也不会是先皇。

便是此前先皇尚在,娘娘与先皇也从来相敬如宾。

更何况娘娘入宫之时,先皇已然常卧病榻,并不曾如此高大康健。

映水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

若是她未曾看错的话,那绯红色的衣服和上面的绣纹,该是朝中一品大员的官袍。

如此年轻的重臣,又能入这后宫如无人之境。

并且能得娘娘青眼,让娘娘如此信赖依恋,那这人是谁,几乎已经不言而喻。

娘娘与他在一起,这可是……秽乱宫闱的大事。

映水不免又心中悔恨,方才她应更稳妥些。那一声惊呼若是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总免不了多加揣测。

她垂眸思索她这一路可曾遇到什么人。仔仔细细想了一圈,才算放下心来。

幸而娘娘喜静,平素身边只有她一人贴身伺候。侍卫宫女不得呼召往往不会擅自到娘娘身边来。

如此一来,倒不必担忧泄露了风声。

只是日后,娘娘身边却要再选几个忠心可靠之人。

万不能再出现这种她都已经进了宫中却无人禀报任她长驱直入的情形了。

映水侯在殿外,心下盘算,娘娘既已选了这条路,便不能再有后顾之忧。

她将一切思索妥当,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盒子,站在殿外踌躇,不知该不该进去。

原本娘娘确实是要她去取这幅字。

映水低头笑了笑,但现在却大抵是无用了。

她就说嘛,她此前分明听到了娘娘似是说话的声音,又纳闷缘何娘娘突如其来要习这草书。

现下倒是一切都说的清了。

…………

…………

因映水那一声太后娘娘,琼音猛然回神。

她竟这样与宴璟昀在这大开的窗前你来我往。

倒是生怕无人知晓。

每次对着宴璟昀,她的理智和冷静便尽数化作了烟尘,攸然逝去半点聚不起来。

哪里像是一国太后,又哪里有她惯常不动声色挥斥方遒的半分风度。

她手忙脚乱地将宴璟昀推开,也顾不得回答他那句戏谑之语。

她推着他离开窗边,仍旧下意识四下看着似乎想要寻个隐蔽之地教他躲藏进去。

宴璟昀自然也听到那声惊呼,听声音似乎是音音那个贴身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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