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下沙没找到工作,就坐公交车到杭州城区,下车走在新塘路上。“百特广告公司”门口贴着“招聘后期制作,包吃包住,一经录用,待遇从优”的招聘启事。我当时也不知道“后期制作”是做什么,只觉得可能跟广告字牌有关,就走进去问了一声:您好,请问这里招聘吗?
陈奕立经理让我进去谈了一会儿,同意录用,我求职成功,陈总问我住在哪儿。
我说:我住在下沙。
陈总说:哦,那挺远的,我们公司宿舍就在后边,你可以搬过来住,很近的。
“我今天就可以搬过来吗?”
“可以的。”
“好的,谢谢,那我回去搬东西了,再见”。
我坐公交3 2 8路回到下沙浙江工程学院宿舍,收拾好行李,拉着箱子走出大学生宿舍楼,快要走出大门口的时候,我无意中一回头,看见来老师站在大学生宿舍楼上望着我。来老师没有叫我,我也没再回头,拉着行李箱子走向公交车站。第二天上班,在新塘路百特广告公司,二楼写真工作室内,有一台国产写真机和一台电脑。我跟着老员工小黄学覆膜。那台电脑的桌面背景是一张美女明星的照片,看着像著名主持人曹颖,我问小黄:这女明星是不是曹颖啊?
小黄说:这哪是曹颖呢?这是我们的老板娘。
“啊?这是我们的老板娘?”话音才落,老板娘就推门进来了。她说:“小黄,把保灵育宝公司的那几个X展架先做出来,客户急要的。”
百特员工宿舍,就在公司后边的一排筒子楼,一间20平米的老房子,一室一卫一厨,也无客厅也无窗,阴暗潮湿不透光。厨房对面放着两张上下铺的床,桌上有台旧彩电。国庆节放假,爱国叔(陈总的叔叔陈爱国)带着我逛西湖。一老一少,沿着西湖,边走边聊。我入职没多久,百特公司又接到大订单,为一家外贸公司制作相框,画面规格是60x80 CM,内容是欧美的已故巨星猫王和梦露的写真照片。不覆膜,只贴板,然后按印刷的边角线裁切好,每张板都要套一层保鲜膜,防止划痕再装箱,订单一来就是成千上万张。在往画面后边覆双面胶时,由于画面朝下,与覆膜机的板面直接接触,难免造成画面划痕,客户因此挑出的次品堆得满地都是。怎么才能避免或者尽量减少划痕呢?我提出建议先把双面胶贴到板上,然后再贴画面,避免了画面与覆膜机的板面直接接触。陈总采纳了我的建议,果然提高了画面质量和效率。公司日渐忙碌起来,所以后来又招聘了四个新人。有天中午,小黄带头罢工,只因爱国叔做的饭菜不合胃口。新来的小伙伴们都听小黄的,只有我在默默努力。后来小黄走了,我成了资格最老的员工,工资涨到800元。新同事们虽然来自不同地方,相处得却很愉快。安徽的张程,当过兵,长得帅,会开车,言谈幽默风趣,只有他有女朋友,郎才女貌很般配,其他都是光棍。贵州的郎明江,个也不高,大家给他起个绰号叫“刀郎”,还有江西的阿邦。下班后,大伙儿一起去唱歌。
时隔多年后,我依然记得初相识那天,张程问我是哪儿的人,我说是河南周口的。张程问:我也是河南周口的,你是哪个县的?
“哦,老乡啊,我是淮阳县的。”
“巧了,我也是淮阳县的,你淮阳哪儿的?
“我淮阳王店的。你不会也是王店的吧?
老板娘陈群芳说:你俩可能是一个村的了。
我说:没错,我们都是地球村的哈。”
张程说:我是淮阳齐老的。
张程确实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生在河南周口的淮阳县,长在安徽阜阳的颍上县。而她的女友刘晓丽,是河南西部灵宝县的。百特公司门店的隔壁楼上,有个中讯网吧。我就是跟着张程在中讯网吧学会的上网,学会用QQ聊天,张程给了我一个QQ号,我一直用到2008年。
张程和刘晓丽在公司附近租房同居,这对恋人已同居五年,还没订婚,俩人经常吵吵闹闹,分分合合。每当他们吵架,我就两边劝,促使两人和好如初。后来,刀郎和阿邦相继离职,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员工宿舍只剩孤独的我。张程和刘晓丽就到宿舍找我,一起坐在那台旧彩电前,看温兆伦主演的《牛郎织女》。年底放寒假,老板娘陈群芳给我发工资,多发了两百元,她说:小皮辛苦了,过年回家好好休息一下,玩的开心点,我们店里正月初八开始上班。
我说:好的,谢谢。
杭州火车站,张程来送别,兄弟情深。张程笑着安慰:兄弟别难过,我们又不是不见面了,你回去好好过年,等你过完年回来,我们还一起玩。放心吧,养父母不会再打你了,如果他们再敢打你,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到河南去接你回来。
2004年腊月二十四,我回到河南老家,把辛苦一年攒的几千元全部给了养父母。那一刻,我想起初到杭州时在凌志字牌店所受的苦,想起那段风刮日晒雨淋,通宵熬夜的日子......在养父母面前痛哭流涕。大年初一早上,我给张程打电话,刘晓丽接的。刘晓丽问我:小皮,你还好吧?
“嗯?小莉姐啊,我还好,你们呢?过年回家了吗?”
“嗯,是的在他家过年。”
“哦,张程呢?”
“他在外边玩呢,”刘晓丽说着,喊了一声“张程,快来接电话。”
“谁啊?”
“小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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