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大伙都去干活了,岳平还躺在郭掌柜专门安排的卧房中,他受的都是皮外伤,其实那晚上主要是又羞又愧无地自容,倒下去没一会就醒了,听到郭掌柜与金老大交涉时都听在耳里。
当晚他被两个师兄抬到郭掌柜的私人房间里,敷上了金疮膏药,然后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到早上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他体质强健还是郭掌拒金创药品质甚佳。基本上好的七七八八了。
躺在床上一阵胡思乱想:“如今被摘了牌,赶出了唢呐行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小小少年郎已经开始为生计发愁。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小师弟醒了吗〞,是王富春的声音,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王富春提着一笼蒸饺走进来,岳平侧过脸不去看他。
王富春把蒸饺放到桌上,然后对着他轻声说道:“兄弟啊,不要怪哥哥的硬要打你,我要不打你,这事就没个完,阳家的势力太大了,在整个金鸣县那是只手遮天,想踩死咱们岳家班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而金老大一直眼红咱们乐队的生意,如今被他找到了机会就往死里整我们,也是师父在世的时候广积善缘,还有掌柜的一力担当,这次我们整个乐队欠郭掌柜一个大人情”。
王富春歇口气继续说道:“平哥儿,你是个男子汉,现在还年轻,被摘了唢呐这块牌没什么大不了的,世上三百六十五行,行行都养人,但是你要记住,不管哪个行当,如果没有真功夫,早晚一天都会被别人踢了棍摘了牌,”
“这里有10两银子是在你这二十天的工钱,你是想在县城里耍几天与我们一同回去还是自个坐船回去,桌子上面有蒸饺,起来吃早餐,乐队还有事要去招呼,自个好自为之”
王富春走了后,岳平起床,一边吃早餐一边慢慢回味师兄的话,桌子上面还有一堆散银子。
大离王朝银价一两银子等价一千文铜钱,而十文钱,就可以买一碗人家做好的香喷喷的大肉,三十文就可以买一绢布,做件漂亮衣裳,十两银子就是一万钱,在乡下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天气炎热,岳平也无心情在县城里玩耍,只想早点回家,跟两个叔叔禀告拿个主意看以后做什么行当讨生活,当下走出房间,到前台去结账。
只见郭掌柜很悠闲,坐在柜台后面的椅子上,慢慢品着香茗。真搞不懂,天气这么热还穿着长衫马褂,喝着热气腾腾的茶水,
郭掌柜眼尖一下就发现了他向他招手说道:“来来来,小兄弟过来过来有两句话想跟你说”。
“郭叔,小子年幼不懂世情,给你添麻烦了,你的恩情我记在心里”,岳平一边说一边向郭掌柜鞠了一个躬。
“唉,贤侄别这么说,举手之劳,又何足挂齿,如果真要说恩情的话,你父亲对我才是大恩大德,当初听到你父亲仙逝的噩耗时,我简直难以相信,一个这么好的人就走了,一边说一边唏嘘不已”。
“来来来,这边坐一边喝茶,一边跟我说说你父亲的事,你看我常年坐在这个店子里做这一点破劳什子生意,根本没有时间到外面走动,唉!这两年赚了点钱想来报答恩人的时候,唉,你爹是个好人,真是好人啊!
郭掌柜一边说一边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历历在眼前一一闪现,不由热泪盈眶,声音哽咽。
“贤侄快坐下,来尝尝我的碧霞盖残春,此茶当连水带片茶叶一起喝,才能够品味到绝妙之境〞
“贤侄,味道如何,”
岳平看着热气腾腾的茶水不敢下咽,但是又不能推托,以前念书的时候先生也教过,长辈赐不可辞,当即轻轻抿了一小口,轻轻嚼着绿色的茶叶,一股苦味塞满了整个口腔,当即眉头深皱,喉结忽上忽下发出一阵阵咕噜声,强行忍住吐出的感觉,想起是郭叔赞不绝口的美妙茶叶,只好苦着脸硬着头皮咽下去。
小腹处一股热气蒸腾而上,弥漫五脏六腑,额头隐隐发热,不由自主张开口哈了一口气,全身的暑气好像都吐了出去,在吸气的时候,极苦的茶叶残渣化为一股微微的清凉清香感扩散整个口腔,唇齿留香大抵如此吧。
“妙啊,真是妙不可言,”岳平大声呼妙。
“哈哈哈”,郭掌柜抚掌大笑:“看来贤侄也是个妙人,我这茶叶一般的人根本喝不下去,也体会不到其中的好处,世人只知天热必喝凉水,却不知夏天要喝热水才能真正的解暑”。
“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贤侄身高体健,一表人才,日后前途无量啊”
岳平大为窘迫,还特高兴,从来没有长辈这么夸赞过他,他二叔常说他资质平庸,脑子如蠢牛木马反应迟钝。
之后一直就是郭掌柜在问,岳平不善言辞,对于人情世故交谈更是半点兴趣欠奉,但对于郭叔印象很好,总是有问必答。郭掌柜都是问一些他父亲生活中的小事,比如说一天吃几碗饭,每天几时出去?什么时候睡觉?冬天穿多少件衣服,……
在岳平的印象中,父亲总是出门在外忙别的事,母亲操持农桑,乐队交给两个师兄,只在一些重合场合,他才会出来吹首曲子。
咕咕咕一阵肚叫,这么一聊,就是快午时。
“哎呀,人真是老了话就是多啊,有劳贤侄,要不陪郭叔吃个饭,”
“不了不了,郭叔我饭就不吃了,我还赶着坐船回家去”岳平赶紧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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