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快十一点了,剩下的酒全喝光了,烧鸡和小龙虾也吃完了,两个人吃了几个包子,上了个厕所,准备休息了。
这时候鞠老板又变戏法一样,从包里拿出一个大蛇皮袋子,然后问站在过道里的一个男人:“想不想坐一会儿?”
男人愣了一下,急忙点头,“想,想。”
“五十块钱,座位给你。”鞠老板很干脆,一句废话都没有。
男人一听,又愣了一下,旋即喜出望外,一边掏钱,嘴里一边说着:“太好了,谢谢!谢谢!”
鞠老板接过钱装进口袋,熟练地在座位底下铺好蛇皮袋子,然后就钻到座位底下睡觉去了。
李越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不得不佩服鞠老板,暗挑大拇指,他简直就是鼓上蚤时迁,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办法就是多。
大概是酒的作用,加上咣当、咣当火车碾过铁轨连接处的声音,恰好起了催眠的作用,李越靠在座位上,很快了进入了梦乡。
突然,他被一阵广播的声音惊醒,发现列车已经停了,列车员正拿着一个喇叭,大声询问有没有人在本站下车,原来列车已经到了湖北境内。
在确认没有人下车以后,列车员又大声地提醒靠窗的旅客,千万不要开窗,否则后果自负。
正说着,突然听到“哗啦”一声响,外面有人用一块排球大小的石头,砸碎了前面的一个车窗,站台上的人呼啦一下就把车窗围上了,接着就有人把行李从车窗丢进来,旁边的人把他抬起来,硬是把他从车窗塞了进来!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到底塞进来几个人,李越没有看清楚,只感觉火车一直停着不走,站台上不断地有人在叫喊和奔跑,还有人在窗外手里举着五十或者一百的人民币,想花钱请人把自己拉上车。
从车窗里看出去,昏暗的站台并不大,站台旁边的墙上用白石灰粉刷着标语,除了“不要乱穿铁路”、“不要爬火车”等,还写着更加简单明了的警示语,诸如“火车压死人不偿命”、“偷道钉不能卖钱还要被抓”之类一看就懂的狠话。
那时候京九线刚刚通车不久,这些地方还是第一次通火车,而大山里的人文化水平普遍不高,标语这么写,也是为了他们能看得懂、听得懂。
远处有一个老太太,正骑坐在一处围墙的高处,指挥着站台上扛着行李卷的人奔跑的人们。她的嗓门很大,喊着听不懂的方言,挥舞着手臂,似乎比赶车的人还着急。
不知道到底停了多久,直到没有人爬窗了,车站的工作人员也终于出来巡视了一遍,火车才开动。
整个车厢已经变成了真正铁皮罐头,人挤得满满当当,两排座位中间都站了五六个人,还有几个孩子被塞到了行李架上。
幸亏有那个被打碎了玻璃的窗户还能通风,否则车厢里就实在太闷了。时间已经是午夜,经过刚才的一阵折腾,这会儿却没有人说话了,车厢里挤满了人,连转个身都困难,却安静的可怕。李越在火车的摇晃和咣当声中又睡着了。
李越被尿憋醒的时候,发现天已经亮了。他让面前站着的一个人先坐会儿,自己费了好大的劲才挤到厕所门前,平时几步路的距离居然用了五、六分钟。
但他打立刻就失望了,厕所的门根本就没关,狭小的空间里男男女女挤了七八个人:根本没法上厕所了!
李越用了更长的时间挤回来,一路上被好几个人埋怨,他也只能不吭声。回到座位前发现鞠老板已经爬了出来,原来他也尿急。
听李越说不能上厕所,鞠老板想了一下,从座位底下摸出一个矿泉水瓶子,说:“咱几个人相互遮挡一点,就用它解决吧。”旁边站着的几个人立刻点头。
于是,在另外两个男人的帮助下,几个人围成一圈,轮流用矿泉水瓶解决了,尿一次就从窗户往外倒一次。车厢里顿时弥漫起一股尿骚味。
轮到李越,他试了半天,硬是一滴也尿不出来,膀胱已经憋得生疼,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行,只好作罢。
过了一会儿,旁边过道里一个女孩子突然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只见她双手抱在胸前,看起来已经被挤得脚不沾地,正哭得委屈。对面站着的一个男的一边往回躲一边喊,“啊呀,你尿到我身上了!”女的顿时“哇”地一声,哭出声来了。
后来几乎没有人再下车,也似乎没有人上来了。一路上经过哪些车站,李越根本就不记得了,他只盼着早点到终点站。
晚上快十点钟的时候,列车终于停靠在广州车站,李越发现自己的秋衣秋裤都被汗水湿透了,膀胱不仅疼,还有些麻木。下了火车,李越拖着行李就跑,都顾不得跟鞠老板打招呼了,只喊了一声再见,听见他在身后也喊了一句什么。
到了车站的公共厕所,李越站了老半天,才勉强尿出来一点,而且尿的颜色看起来还是发红的,不禁吓了一跳。
回到宿舍后他赶紧喝了两大杯水,睡到第二天中午起来,又喝了两大杯,直到傍晚,尿的颜色才变得清亮了,李越总算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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