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户人家,却与商店一样,没有门,只有门框,似乎欢迎一切人随时进入。里面的装修风格还是古时候安国的样子,各种精致的安式雕花布满红木家具,周围摆放着各种几百年前的文玩物件。空间非常大,似乎走过了一个客厅,还有第二个客厅。

突然,房间里跑出一个人,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一张纸,又扔到桌上,跑过来,很急切地抓住兑兑阿齐的肩膀,嘴里说着:“天亮了,但是天黑了……”

兑兑阿齐被他吓了一跳:“什么天亮天黑?”

“我是诗人,安国的诗人,虽然你们现在已经不区分国家了,我给你唱唱这个,你们听吗?”那男人很激动,又拿起了那张纸,期待两人回答。

“你唱吧,先生。”言初对他说。于是他开始用平缓的上世纪的节奏颂唱起来:“天亮了,但是天黑了。大空盘旋,倒吸云雾,撕裂深渊的咽喉,正对平底万物。暗中,不尽的喜悦溢出,钢铁般擦出火花;暗中,忽而暴芒匝地!”那人一拍桌子,似乎情绪很激动:“天黑了,但是天亮了。怎么样?你觉得哪里还有问题呢?”

“嗯,我觉得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呢。而且,这是致敬摄氏?”言初问他。

他又很激动:“是啊是啊,你喜欢尢斯库拉的语言吗?实在模仿不来啊!我这个首尾是有现实意义的……”

言初恍然大悟,问他:“开头是指,安赫天亮了,但是艾法林天黑着,结尾是指,安赫天黑了,但是……”言初说到这里又有些迟疑。

“没错,时间来到夜晚,安赫天黑了,而整个摄氏星体都在宇宙中璀璨生辉。”他这样的解释让两人忍不住感叹上几句,实在是巧妙。

兑兑阿齐问:“这位先生,你是当年厌世者的后代吗?”

“是啊。”他说,“我的先祖,在二百年前为了自由与而死。”

“那请问你能不能用古安语颂唱一遍呢?刚才的诗歌。”兑兑似乎很急切地问他。

那人尴尬的笑了笑:“我……我不会说古安语,我使用的是变型语言。”

言初走出门外,看了看远处的车,刚才的游庆客们都上车了,汽车似乎快要启动了。

“抱歉,我得走了。祝你的诗被所有人喜欢。”言初客套地对阿尔人告别了,然后拉着兑兑阿齐出了门,沿着阿尔城的街奔向公共汽车。

文启也从北边走来了,兑兑阿齐把言初推上车说:“我先去接他!”

言初感到不解,文启已经赶过来了,为什么还要去接呢?

兑兑阿齐跑到文启面前,文启手里拿着本子看着她。兑兑阿齐赶快抓住他的肩膀问:“怎么样?有人会古安语吗?”

文启翻开本子说:“找到一个,我把好多发音都记下来了。”她却朝反方向跑去,拽着文启说:“把那人抓过来!”

文启紧跟着她,睁大了眼:“什么意思?”

“快带我找那个会说古安语的人!”兑兑阿齐又跟在文启身后,文启于是跑向了刚才一同举办游庆的地方。

“先生,这是我朋友兑兑阿齐……”文启刚朝一个阿尔人开口,兑兑阿齐就拽着他一起走了,跑向了车子的方向:“来不及解释了,快跟我们走!”

汽车再次启动,在人们的欢送下离开了悲壮的阿尔城。

汽车开回了市中心,在圣光大道上停下时,兑兑阿齐并没有下车,而是仍旧思考着很复杂的问题。

“阿尔文明,来自两百年前的安赫。”兑兑说。

那个阿尔人还没缓过神,回答:“是的,怎么了?”

兑兑又说:“我们都是安赫文明的一部分,我们是和平的。”那个阿尔人更加不解了:“对啊,本来就是和平的,怎么了?”

“我们现在要迎接一个全新的,我们不了解的文明的到来。那个文明很强大,是摄氏星体力量的象征。”兑兑阿齐似乎在强调什么,好像是她思考得出的结论,然而文启、言初,和那个阿尔人都没有明白。

“所以呢?”言初忍不住问了一句。她接着说:“你们不应该开心吗?不应该笑吗?”

阿尔人终于懂了,笑了:“所以你们这是要拉着我一起游庆啊!不能说明白点吗?”他整理着身上的东西,问言初:“你们安赫大陆的人也很大大咧咧啊,不怕拉上一个脾气不好的。”

她刚想说话,兑兑阿齐就抢先一步:“我们找的人,不会脾气不好的。”

言初问阿尔人:“你叫什么名字呢?”他回答:“我叫……我名字说起来不方便,就叫缩写吧,叫斯斯。”

窗外的景色像光一样掠过,一直到平原和远处北方的巨大山脉,才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四周狂风四起,忽而平息,地面上的风孑草纷纷旋转着飞起,在风的气流间舞动着绿意盎然的芭蕾。

“到聋谷了!终于到了!”远古的乐声庄重而兴奋地响起,伴随着一下下猛烈低沉的鼓点,汽车经过了巨大的广告牌,写着大大的几个字:“异聪谷”。——风孑草们,在风中孑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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