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空气很宁静,只有清风掠过地面卷起细小砂砾的微弱响动。
红姐在山口处蜷缩着身体,环抱双腿。
或许是一路奔亡肉体过于疲惫,又或许是心中压抑了太久无法排解的酸涩。
这一刻,无法控制的眼睛微闭,眼角微微颤抖着,不自觉的沉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
刘阳拖着灌满铅块般的双腿,同样极度疲惫的在山间行走。
呼吸声沉重,此刻的刘阳仅靠着意志力苦苦支撑。
良久,凭借着美丽月光的照耀,刘阳肿胀的双眼微眯着,仿佛看见一抹令他神往的红色出现在眼前。
这一刻,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了下来,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如释重负般的笑了。
红姐被眼前的声响惊动,艰难的睁开双眼,正对上脸前一脸傻笑看着自己的刘阳。
四目相对,两口无言。
红姐身体不自觉的轻颤,不是因为夜间的寒冷,而是内心压力突然的释放让她没办法控制的颤抖。
眼前的刘阳模样狼狈至极,浑身凝固的血痂让他看起来像一尊可怖的魔神。
“你赢了...”红姐嘴唇微动出声,这一刻,她紧绷的神经同样松弛开来。
刘阳反手从腰间摸出马哥的那把黑重的沙鹰手枪,孩子般的咧嘴笑着,只是这个笑挂在他满是血污的脸上,极度难看。
没人知道刘阳经历的是什么,只有这把战利品手枪,彰显着结局的胜利。
刘阳此时的身影,像一个战神一般在红姐心中放大,回顾起四年前的漆黑街头,对这个孩子生出的怜悯之心,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
刘阳艰难的蹲下身子,瘫坐在地上,将从马哥身上扒下来的黑色皮夹克披在红姐身上。
两人历经生死相聚,精神上都轻松了太多太多。
“红姐,我跟你这么久,都不知道你叫......”
“黎颖。”
刘阳话没说完,怔了一下,嘿嘿笑了一声掩饰尴尬,低声叽咕了一句:“什么啊,跟红姐完全不搭边呢,还以为名字里有一个红字呢。”
“那是你们起的,你还不知道为什么吗?”黎颖的声音略带一点嗔怪。
“不如颍姐好听。”刘阳说着。
“你乐意怎么叫我都可以。”黎颖回答。
“真的吗?那我觉得我叫颍姐好一点,红姐太老气了,像老太太的名字。”
刘阳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睛盯着天空中悬挂着的月亮,自顾自的说着,全然没看到黎颖略显嗔怒的目光。
“那你还跟着他们叫!”
感受到红姐语气的不善,刘阳只能再次嘿嘿嘿的笑着。
“颖姐,你为什么平时总是一副冰冷冰冷的表情呢?”
黎颖愣了一下,没想到刘阳会这样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因为自己年纪不大,要立威这样的话吧,说了刘阳也不一定能懂,她一个女人在这样一个乱世里所承受的压力。
见黎颖没说话,刘阳觉得又觉得自己话多了,从跟着对方做事以来,刘阳从没有这样的机会,也从没有这样的胆量把对红姐的疑问从嘴里面当面问出来过。
或许是当下只有二人的缘故,黎颖想了一会反问道:“你说说看。”
刘阳见黎颖没什么态度上的变化,于是说出心里的想法。
“可能是女人的要强吧。”刘阳讲。
黎颖有些意外刘阳的回答,她总觉得对方是一个孩子,应该无法理解自己平日里的做派。
倒也忘了刘阳也是同她一样的乱世里活着,心智能差到哪里。
“你能理解到让我有点意外。”
“我可不只会打架,我太机灵了。”刘阳开着玩笑说:“但是平常你真的不会说这么多话。”
“是吗?”
“就是。”
“那我在你心里除了话不多,还有什么?”
“除了话不多......就是神秘,还有就是让人害怕。”
“那你现在怎么不怕了?”
“呃...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刚从鬼门关走出来,胆子变大了。”
“那神秘呢,有多神秘?”
“就是神秘,只知道你是老板娘,你心里想什么,背后做什么,大伙都不知道。”
“那你想知道吗?”
“呃.....我不想,知道太多了对我没好处,我就埋头干活能让弟弟妹妹能吃口饭就行了。”
“那你应该很珍惜自己小命才对吧,今天你明明有机会自己跑的,为什么这么拼命?”
“我倒是不怕死,就是担心我死了他们会活不下去,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欠颖姐你一条命。”
“真是个傻小子,这世道上没有谁欠谁的。”
“就跟那个司机小李一样吗?颖姐你对平常他不薄吧?大家一起做事都看在眼里,狗日的最关键的时候竟然自己跑了!我要有机会再找到他,我必须剐了他!”
刘阳想起来什么似得恶狠狠的说着,要不是这个司机临阵反水,事情也不会落到这么个绝地。
“没那么简单,小李是我从家族里带出来的,跟了我很多年了。”黎颖摇了摇头,关于小李的反水她一路上也想清楚了不少,这里面应该有什么人在算计她。
“对了颖姐,临出发前你不是说会有州边防的人接应我们吗?怎么也没出现?”刘阳疑惑的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
黎颖再次摇头,这次往九城区一行间发生的很多事情已经不在她掌控范围之内了,想动九城区粮食这块蛋糕,恐怕已经触及了不少人的利益,很多人已经着手开始起来应对了。
“是我太自信了才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接着黎颖轻声叹了口气,能看得出她对自己很懊恼。
“那我们还去九城区吗?”刘阳能隐约感觉到事情不简单。
“去。”
黎颖对此很肯定,现在首先没有交通工具,在区外寸步难行,另外有些事情也只有到了九城区或许才能明了。
“哦,我先去洗洗。”刘阳应了一声感觉,身上血痂包裹着特别难受,加上气味也不太好闻。
随即起身向溪流走去。
脱掉上衣泡在溪流里冲了冲,泡出的血污顺着溪流冲走,刘阳拿起浸湿的衣服一点点擦拭着上半身。
水很冰冷,触动着身上还没完全结痂的伤口有些痛苦。
刘阳呲牙咧嘴的洗完,洗的极度艰难,但身上轻松了不少。
“你不怕受凉吗?”黎颖在后面看着出声问。
“那不能,我耐造的很。”刘阳扬了扬拳头,拧干衣服搭在石头上回到黎颖身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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