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宁叫禁军收没全部物品,铁链加身,刀枪架着,禁军与军巡院交接之后,送去了大牢。

他不是第一次被下狱,值夜的牢头认得他,纳闷道:“大郎这次又犯了甚么是非?”

后方军巡院班长嘿嘿道:“这次犯了个大的,将人给捅死了!”

“吓!”牢头摸了摸山羊胡须:“忒也不省心呢,你父去世就没好好生活过,时常做些大事,年岁小时倒也罢了,有歹人入家门为非作恶,砍就砍了,好够原谅,眼下如何竟闹出了人命?”

韩宁瞅他一眼,牢头是军巡院的人,开封府地方犯人没正式审判前都归军巡院看守羁押,审了后才送去开封府狱,禁军正式管理,这点不同于台狱、大理寺狱,四排岸狱那些地方。

原因是地方上事务太多,足是其它几所监狱所受案件百倍乃至数百倍不止,开封府狱不堪其重,所以就由军巡院这边分担压力。

而左右军巡院并立监狱,称为左军巡狱和右军巡狱,一般的治安之事军巡院自己就消化掉了,刑事犯罪之类等府上审理完毕,一起送开封府大牢蹲监。

韩宁是在左军巡院地界上犯的事儿,便押来了这左军巡狱。

他父亲生前左军巡院差人,他打架斗殴也在这狱中几进几出,所以不少都认得,前面这牢头更是曾和他父亲喝过酒,算有交情。

他此刻嘴角扯了扯:“杨伯,我是自卫。”

“自卫?”牢头和那送人来的班长对下眼色,摇了摇脑袋:“毕竟出了人命,自卫怕也要流配啊。”

流就是流放到边远之地,比如沙门岛等鸟不拉屎的地方,回也回不来,在荒地苟延残喘,许多用不太久便会死在那里。

配则是刺配了,面上烙字发于军中劳役,或者送至苦寒之地的配所,不管哪里,也都是容易丟性命的,毕竟见面就一百的杀威棒实在难捱。

“杨伯,我是夜晚回家,遇到歹人持凶抢劫,才把对方杀死的。”

牢头愣了愣:“抢你干什么?你有钱吗?”

韩宁不语,后面军巡院班长答道:“可不有钱,将近一贯的折十新钱,也不知哪里来的,可惜无证,自家也有兵器,此事难弄啊难弄,不过好在那死鬼瞧形貌并非本地户,就看到时在堂上如何辩驳了。”

牢头道:“死无对证不就这个道理,大郎若是能说出那钱的来历,也未必不好弄,若讲不出来……就怕是相公也难判断到底谁抢谁呢。”

他这是提点韩宁,毕竟人死了对方没有口供,若韩宁撒谎,是他抢别人才下的杀手,那当前就得赶快想办法捎信出去,在外面找人做一份铜钱的假来历,这样于公堂之上才容易说话。

韩宁自然知道两人的意思,照拂是一方面,从中办这件事捞取好处是另外一方面。

可若真的自己抢劫杀人,反诬陷死者,这俩人敢出主意送信做伪证减罪,那胆子可实在太大了。

以前进来几次,他知道军巡院黑暗,可没想到这种人命大事也敢操持,真格胆大包天。

他神色平静:“铜钱倒是确有来历,只是不好说明,但之前在桑家瓦子勾栏,有人见过我使用,可以证明非死者所有。”

牢头摇头:“只怕有些不够,大郎还是进去好生思索,相公断案,来历可是要清清白白,不能藏着掖着半点,否则就算与死者无关,涉及别的地方违法犯科,也是不能减少罪名的。”

韩宁道:“知道了,多谢两位伯叔告知,我再琢磨琢磨。”

牢头闻言冲那班长点了点头,带人将韩宁押入牢中。

这左军巡狱里面地方颇大,也更简陋,毕竟多数是治安犯,关不了多久便会放出来,人来人走,没人打理,味道重不说,每个监内都放了不下十名犯人。

至于什么重刑单间,在这里是没有的,只有台狱、大理寺狱才有那种高级的地方。

“大郎就在这吧,深处人太多了,这间是新收进来的,就不给你锁门柱上了。”

杀人凶犯这种按理是要带手镣脚镣的,板枷倒是不用,只有上堂或者徒配途中才会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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