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庄将讲台桌旁碍事的椅子移开,伸手拿了根粉笔在黑板上写上:灵能历史。这就是周庄短暂思考后想要在第一节课讲给孩子们听的东西,虽然其中有一部分并不是大众所认可的,只是山上的传说,但周庄还是认为有必要讲一讲。

“首先,我想问一下大家,在你们的眼中,灵能是什么啊?来,小姑娘你来”

“老师你好,我叫王诗雨,但大家都叫我蝴蝶,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的灵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它不是我们能拿来玩的东西。”

“嗯,不错,你坐下吧。”周庄点点头,他转身在黑板上又划下一条竖线,将一整块黑板清晰地划分成两部分。

“但是我想说,在千年前,灵能是所有人的玩具,你相信吗?”

孩子们一愣,然后一起摇头,开玩笑呢,怎么可能。

“然而事实确实是如此,千年前的人几乎人人都会一些法术,更是有仙、神这类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物种存在。”

“额,稍微有点偏题了,我们回归主题。”周庄轻咳一声,收束心神,他扫了一圈,很好,都听的很认真,没有人开小差。

“我们的世界以李唐为界,历史被划分成了灵能时代和近代物理时代,不是因为从那时开始世界就进入了工业快速发展才这样说,你们猜猜是什么原因?”周庄诱导性地提出了问题。

又是一阵的摇头,不过有人沉思片刻后举手了,是个戴眼镜的小男孩。

“会不会是从那时开始修行者变少了?”

“答到个边,不错。”周庄笑了笑,继续讲述道:“原因是从那时开始,我们这个世界的神、仙全部都消失殆尽了。”

“他们去哪儿了?”有人问到。

“谁知道呢,有可能是全死了也说不定,但我更赞同另外一种说法。”

“是什么?”孩子们的眼中充满了好奇。

“他们找到了神域,所有的神灵都前往了神域,然后神域关闭,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们这个世界被他们抛弃,而自此天地发生巨变,工业时代来临,灵能时代的一切都在朝着衰退的方向发展。”

“我们被抛弃了?”有人惊呼道。

“不是我们,是这个世界。”周庄纠正道。

“为什么呢?”

“天知道,这你要去问问那些神还有仙是怎么想的,这里面的疑问从现在往回看是不可能推得出来的,估摸着只有当年经历过这一变化的人才能够了解一二。”

“要是没有发生这种事情就好了,我现在就能用法术,当神仙。”有人听完后自顾自说道。

周庄眉头一挑,摇摇脑袋说道:“不,你错了,大错特错。”

那小孩一惊,随即问道:“哪里错了,您刚才不是说在那时所有人都会法术么。”

“我说的错是你对那个时代有美好期望这件事,现在的人们大多选择将历史掩埋,但我觉得掩埋的目的虽然是好的,但是这种事情做多了,自己也就信了,可是这后果又由谁来承担呢?人民吗,这像话吗?”

“在灵能时代上千年的历史中,人与灵能和平相处的时间不到一半,而剩下的时间里,战争是主旋律,你们了解一个事实,在灵能时代的战争远比现在规模大,杀伤力也是天差地别,单从战争层次来判断社会的话,我们是在倒退的。”

“但是从人民的生活来看,社会是在进步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周庄一字一顿,字字铿锵有力。

“所以那个时代的人是怎样的?”蝴蝶此时的心中泛起了不好的预感,她感受到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即将揭开。

“那时候的人?这分社会阶层,处于社会上层的人,他们对于社会下层的人拥有绝对的支配权力,生杀予夺,他(她)们比草都卑贱,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额······”小孩子们表情僵硬,他们互相一对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可置信,课堂的氛围在此刻凝固到了顶点。

“我是不是说过头了,这些东西好像不应该和他们说。”周庄注意到了这点,心里不免陷入了纠结,于是他开始尝试补救。

“但是,随着天地剧变,仙、神都消失,世界上出现了五贤者,他(她)们都是通天彻地的强者,同时又有着仁慈的心肠,他们建立了新的秩序,维持着社会的发展,在他(她)们的管理下,灵能世界出现了新的气象,强者不再恃强凌弱,弱者也拥有了生存的权利,所以大家大可不必担心会莫名其妙地被杀。”周庄笑呵呵地说着带着恐怖因素的话。

听到周庄的解释,众人的心中稍微好受一些,脸色也好转。

“那之后五贤者怎么样了?”

周庄叹了口气,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长生二字,然后回身说道:“孩子们,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长久永恒的,神明会被屠戮,仙人会坠入凡尘,五贤者既不是神,也不是仙,他们只是代表着人的极限,寿元是有限的,在重建制度后的两百年间他们便陆续凋零了,为了纪念他(她)们的功绩,不少国家都有发行以他们的容貌为封面的纪念币,更有许多学院里建有他们的石像,所以说啊,世人并没有忘记他们,五贤者的在天之灵因为算是得到了慰藉吧。”

“老师你懂的东西真的好多,你是从那里知道的呢?”

“是啊,我八岁上山,十八岁才下山,你们猜猜我为什么即便在山上也能知道这些?”周庄神秘一笑。

“老师你多半是偷跑下山了吧。”坐在左下角的小胖子笑呵呵地调侃道。

“胖子你能不能动一下脑子,那些东西是光跑下山能知道的?”猴子一副鄙夷地反对道。

一旁的眼镜崽说道:“会不会是山门里的长辈说的?我觉得这种东西应该是长辈教授的才对。”

“恭喜你答对了,真聪明。”

“这些事情其实都是我的师兄告诉我的,他一年到晚都在外面,每有机会回到山门我们都会聊一个晚上,他会给我讲他在江湖上的所见所闻,里面的故事那是相当的精彩啊,有机会就讲给你们听。”周庄感慨道,眼眸之中闪烁着追忆的光芒,那瞳孔深处折射出一道魁梧的人影。

五年前,福禄山。

福禄山海拔三千两百米,然而它所在的祁门盆地平均海拔只有一百,其高程之大可见一斑,人站在山底下往上看只能感慨自然造物者的神奇。

一条蜿蜒的山路自山脚一路攀爬至山腰后分成三条分别通往不同的地方,直至消失在一片终年弥漫的大雾之中。山上森林茂密,郁郁葱葱的为漆黑的山体披上了一层绿衣,这层绿衣是山上道士和最近政府的努力,原本的福禄山因战火的原因植被几乎毁于一旦,漆黑的山体显露出来好似一只森然巨兽,择人而噬,但之后的岁月里政府呼吁蒙城的居民协同山上的道士每年春天一同栽树,育草,一步步将福禄山的自然环境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因此蒙城还被国家评为了绿色先锋,据说当年这称号一出,当时的市高官直接就去省里报道去了,后面当了大官,享尽荣华富贵。

但说实在的,山下发生了什么,和山上实在牵扯不上多大的联系,最多就是政府拨款在福禄山的山脚下修了一条质量不错的公路,让得山上的香火多了几分,除此以外还真说不上什么了。

山上的日子是无比清闲的,道观里的师兄们大多结丹,不需要吃饭,每天餐霞食露,延年益寿。剩下的无非是一些打扫的以及教授道法的工作,然而教授道法有玄字辈的长者教授,下一级的华字辈要么下山去了,要么是像周庄这样学艺未精,是不敢随便教人的。

最后剩下的打扫任务也都分派给了那些刚入门没多久的孩子,像周庄这种入门五年的小道士反倒成了山门中最闲的一批人,成天盘坐在山崖上的石头上,看着远处的林海茫茫,谁也不知道那份稚嫩的心中在想着什么。

面前是一片茫茫林海,由于海拔过高气温过低,冬季的积雪直至此时都还没有化尽,看上去白茫茫一片,与燃烧着的橘子般的太阳倒是相得益彰,此景称为天地奇绝也不为过。

气流自口中吹出,湿热的水汽一与周围的环境接触便冷凝成白色的丝绸,环绕着周庄的身体缓缓流动,犹如一条乳白色的河流。

“师兄怎么还没回来,半年了啊。”少年容貌俊朗,睁眼时眼中流露出的一丝思念之情任谁见了都不免生起怜惜之情。

周庄所囔囔的师兄正是二长老座下大弟子,本名杜生,道号华清,周庄则是二长老座下二弟子,他入门以来的所有道法几乎都是杜生手把手教会的,对周庄而言,这是比亲哥哥还要亲的人,但是由于杜生实力强大,山里经常会让他下山去,说是除暴安良,实际上是什么只有那几位长老以及杜生自己知道。

每次杜生回来都会给山门里的诸多师兄弟们带来许多新鲜的玩意有各种土特产,各种美食,以及他在山下的所见所闻,可以说,他不仅仅是周庄一个人的师兄,他是山上所有小道士们心中的师兄。

那天天色很好,万里无云,太阳骄傲地悬挂在天空,肆意挥洒着光辉,清晨的福禄山在丁达尔效应下犹如沐浴在金色的海洋之中。

福禄山的道观名叫临风观,山里的道士在半山腰处设立了香火小庙,人们可以在这里供奉香火,但是后面的部分就和普通人无缘了,那是修行之所。

自香火小庙延中间主路再往上走个一百米,一道宏伟庞大的木门便出现在眼前,这是临风观的山门,从这里开始才是临风观的真实面貌。

此时山门口处,一名小道士正在努力地与地上细碎的松针较劲,一个不小心把扫帚头给甩飞了出去,正要飞扑出去却不料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了扫帚头。

来者身材魁梧,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古铜色,在初晨的熹微阳光下显得无比刚劲有力,他身上背着沉重的行李包,蹲下来时行李包甚至有爆仓的迹象,里面的一件件东西蠢蠢欲动,但好在行李包够结实这才保住了主人一路的辛苦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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